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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比我想象中要强。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更新对他的评价了。
自从我分神以来,还没正式和人交战过。
即便是在出窍期修为时,能算的上有那么点意思的对手,也就那只妖蛟了。
……而且也没多酣畅淋漓,妖蛟怪不经打的。我暗暗腹诽那只已死大妖的实力,视线不自知地落在不渡的身上,目光欲遮又掩。
妖渊当中也无旁人,我原本没想过要练手这一回事,不过现在看来是灯下黑了——不渡不就是最好的切磋对象么?
舟小公子的眼微微发亮。
感受到小徒弟的隐含钦佩的目光,也渡仙君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就更……花里胡哨起来了。
连他在少年时都未曾这么鲜活又幼稚地,做过这种类似于“炫耀”的事,和公孔雀展示自己的翎羽一样,极尽抖擞身形。对于也渡而言,他的术法应该是又快又狠,只用来伤人、或者杀人的。
但这会却是刻意放慢了一点节奏,用几乎会被以往的他评价为“累赘”的动作,又展示了几道术法。
小徒弟的唇角,似乎微微弯起来,很乖地仰头看着自己。
也渡沐浴在那样的目光下,依旧是冷着那张脸,但耳朵却微微发热。
我在一旁观察着,觉得不渡的术法的确很厉害,看得出来他灵海深不可测,才真元浑厚。只是不知怎么,还没平日杀妖物时利落——也渡平日出手,都是一击必杀的招式,这会反而慢点。
或许这也是他平日不怎么用术法的缘由?我认真思索着。
法诀修得不大熟练吧。
不过不渡并不止这点手段,他也不加以保留,在施展过几道基础的法咒后,便往那和他身形一致的纸人上打下一道法诀。
无边道印从空中浮起,带着金灿灿的光影落在纸人胸口之间,仿佛注入一道神魂似的。
那纸人原本就和不渡很相像了,但现在,更是给我一种它“活过来了”的奇妙感觉,下意识便盯着那纸人看。
只见它依次使出了烈火咒等几道法诀,威力竟是和不渡本人所使出来的一般无一——这就有些叫人心惊了。
我暗暗道,有这种法术,在关键时刻,岂不是一人能当几人用?
有妖物被这边动静惊动,从山洞中逃窜出来,纸人竟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追上去,将妖物斩杀。
也渡道,“它可以复制主人的术法,但要先使一遍,由秘法道印记录下来。也能遵循主人一些简单的命令,比如我对它的命令是‘杀妖’。”
所以这纸人才会追着妖物砍。
我的思维从“不渡带着纸人可以一人打几名修士”上回过神来,目光晶亮地望着不渡,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纸人实在是能做太多事了。
我已见识过纸人对术法的复制能力,不渡又如此笃定,想必医灵术也在复制范围之内。
但这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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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好的……灵宝?总会有几分限制的。
也渡:“不刻意损坏,百年以上。”
我的目光更亮了,一下就凑过去,扯住了不渡的衣袖,“给我也制作一个这样的纸人吧?”
我当然清楚这世上没有白得的灵宝的道理,但是不渡既然提出来了,那当然是愿意拿出来交换的。我思索后,“我可以将那些村民给我的——哦,其实就是帝流浆,分你一些。”
帝流浆对修士的诱惑力,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而且越是修为精深的修士,就更该对帝流浆重视才对,毕竟能无视品阶、必定带来提升的灵宝,修真界中也没有几个了。
但不渡的反应却很奇怪。
他听到帝流浆之名,并未多激动,神情冷淡,好像听过了就是听过了,他不怎么在乎——像在走神一样。
我迟疑着要不要再说一遍,不渡便已开了口,证明他刚刚不是在走神了。
“不必。”
也渡神色很冷静,“只要你喊我一声……师父。我便教你。”
我:“??”
不渡的回复的确让人困惑。
要是他是让我拜他为师尊,我当然要为难,并且觉得他在刻意刁难我——我已经有师尊了。就算拜师,也只能拜一师父,更需玉师尊同意,修真界中少有这样的先例。
但只是口头上的这么一声,能占到什么便宜?
我神色略微有些怪异……当然,主要是觉得不渡本身有个什么怪癖。
还是他在拿我取乐?逗弄我一下后,再说出自己想交换些什么?
我这么想着,有几分暗恼,但还是决定见招拆招,先试探看看。于是盯着他,长而卷翘的睫羽垂落下来的瞬间,毫无心理负担地喊了一声——
“师父。”
不渡的神色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很镇静地应了一声。
然后就怔在原地了。
不渡平时也是这幅冷脸,不知在想什么的高深莫测模样。我一开始没意识到他在“发呆”,还是耐心等待了一会,才意识到不对劲——
“嗯?”
修长的手指,自不渡的眼前摆过,“你在想些什么?”
我似笑非笑,“发着呆呢?”
也渡回过神,很淡定地应了一声:“嗯。”
我:“……”
那心绪当中的惊涛骇浪,我到底也无从知晓了。
只有也渡仙君自己知道。
即便是他用了些手段换来的——但这也是第一次,不藏在别人的面容伪装下,小徒弟第一次看着他,眼里倒映出他的面容,又垂下眼喊他“
()师父”。
——噢,至于“不渡”,那也是他年轻时行走修真界的化名,就是他自己,怎么能算别人?
也渡也算见过许多风浪的大能,什么事没经历过,却偏偏此时,还是心潮澎湃得很。
我才不管不渡有什么复杂情思可言,一心惦念着那纸人,很认真地想质问他,还想要什么。
“你……”
不渡忽然之间,便由取出一叠符箓纸张来,塞进了我的手中,他自己也手持了一张。一步一步地在我面前裁开,折成纸人,手势之间颇有玄妙意味,比他之前折纸的动作慢上许多,似乎是有意演示。
另有法咒——不渡自己施展的时候,是不念出来的,但这会却是一字一句念出,见我似乎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又提醒我跟着他念。
我茫然地跟着念下来,手中的纸人被赋了灵,也是像模像样的小人模样,只是纸人落地,却没变成我的身形,而是一只五尺高的团子模样,身上的衣物样式倒是和我差不多,被撑得圆滚滚的。
且正面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它侧过身来,居然还是纸片形状!
我:“……”
我似乎听见不渡轻笑了一声,转头望去,他已收敛笑意,只是唇角仍旧翘了起来。
我:“……”
也渡道,“第一次学化形之法,已经不错了,接下来……”
“你等等,”我忽然察觉到,我和不渡的沟通过程里,似乎有什么不对,略微无言地思索片刻后,“我不是要学你的秘法,只要你给我做一只类似的纸人便好。”
这样的术法,怎么也该是传承秘法吧?难道在这样的玩笑间泄密出来?
也渡:“你已经叫了我师父。”
“那也不是真正的师父。”我略微正色道,“没天道誓言印证,我只当是你戏弄我才喊的。”
我想了想,先前没听过不渡的名声,说不定他就是在深山老林的散修。一朝出世,不知道我的情况也正常,于是我更加严肃地解释,“我已经有师父了。登仙宗的一十四峰主之一,玉盈华玉峰主。不渡兄,你的好意恕难从命了。”
我喊他,特意用了与同辈间的称呼,想必他也清楚我的意思了。
——没有人比也渡更清楚玉盈华是谁了。
也渡的唇角微抿了一下。
他的神色还是很冷淡的模样,我却感觉不渡和被泼了层冷水似的无精打采。
如果有尾巴的话,这会翘起来的尾巴应该都垂下去了。
奇怪。
…打击有那么大吗?
我都开始反省,刚刚我是不是真的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了。
“知道了。”不渡神色还是很平静,“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秘法,教你也无所谓。”
可惜意外在前,就算不渡这么说,我也不好占他这个便宜了。何况这样的秘法,我不好擅学,只道,“这法术看上去挺难,现在学也不一定学得好。还是请不渡兄助我一臂之力,先应急吧。”
氛围有些古怪。
我觉得不渡是个怪人,这样的玄妙术法,说教人就要教人,大公无私得过头了。
当然,我也很古怪,说不学就不学。
不过我认为,相比起来,还是不渡更加奇怪一些。
我两就这么对视了片刻。不渡忽然上前,我并未躲开,只是睫羽剧烈地震颤了一下,那眼睛反而睁得更大地看着他。
不渡握住了我的手,我感受到有术法从指尖传过,热流涌动,落在了那圆滚滚的纸人上。
纸人从一开始的纸片人形态,一下落地,变成了与我身形类似的少年,只是依旧没有五官。
“你要演示一下让它学会的术法。”不渡在耳边提醒。
因为医灵术的特殊性,他又道,“对我施展也可以。”
我下意识“嗯”了一声,又反应过来,“不必,抓只妖兽来试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