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逆流而上

疼。

真的好疼。

那似乎是无法摆脱的疼痛，无论怎么挣脱都无法摆脱那片刺眼的红色与恐怖的黑色，接着便是一遍又一遍的疼。

“啊！”苏尘发出惨叫，坐起身，梦里追逐的火焰与黑色的梦魇，让他无可遁行。

干。好冷。苏尘双手交叉，抱住自己，等双手碰到自己身体时，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疼痛，细细感受又没有，似乎是梦里还残留的记忆让他继续在痛。

这里是哪里？真冷……

等等，好像不算因为这里冷。

苏尘似乎终于彻底清醒了，借助眼前的一些零星的火光，终于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自己好像躺在一滩水里……这似乎是自己感到冷的第一个原因。

至于自己感到冷的第二个原因，则是。

——自己身上完全没有衣服！

苏尘自己抱住自己的时候，就觉得异样，现在终于看清楚了，的确是异样。自己周身上下是完完全全没有一丝衣物，连下面都没有**，苏尘坐在地上的，下意识夹住腿，把前身往下面靠，这是人发现自己没有衣服时下意识的动作。

靠，这是怎么了？

苏尘观察四周，看见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口，而洞内则是一条缓缓向上的斜坡，而那条斜坡上，尽是燃烧着的火堆，大大小小，连苏尘前面都有一些类似露营篝火般大小的小火堆。

这……难不成是，那条黑色的河流被火焰烧得一干二净！

其实那完全不能算是黑色的河流，那些黑色液体那么易燃，称为燃料也不为过。但这么长长的一条“河流”大小的燃料全被烧干净了，还真是蛮震撼的。

也就是说，如果黑色的液体没有被烧干净的话，那些黑色的液体最后应该是被这个大洞口排放到了这里。

苏尘起身，看了看身后，后面一片漆黑，还好前方火堆的亮度足够，苏尘还是能看清后面的情形。

而后面，似乎……还是一条河流。

这条河流的流向，刚好与那黑河的流向，呈T字形，苏尘走到河边，捧起一抔水，还好，这条河里的水，应该是正常的。

苏尘太渴了，忍不住舔了一口手里的水。

嗯，尝起来也是正常的。

那么，现在真正的头号问题来了。

自己、为什么、没有死？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那么应该是早已葬身火海了，现在身上完全没有衣服，还有很多黑色的灰烬，可以证明此前自己的确是被火焰缠绕。虽然身后就是流入真正的河流的汇流口，身体上的火焰可能会被水帮忙熄灭，但没道理自己周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啊？就算被水浇熄，那也早就是一具黑色的焦尸了。

莫非自己还能有什么免疫火焰的体质不成？

说起来，自己几乎相信自己百分百地穿越了，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思议，场景也如此真实，再说这是朋友的恶作剧，也太会自己骗自己了。除非……这是一架高科技虚拟模拟仓？因为是模拟的，所以火焰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就算如此，那也要归类为穿越吧，算作科幻穿越，但是地球哪有那么厉害的东西，就算真有，也不可能给自己用得起。

苏尘在洞口四处走了走，活动活动筋骨，顺便还烤了一下火。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间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不是饿死，就是冷死，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出去的路。

至于这里是不是异世，是怎样的异世，那就留给逃出后的自己再考虑。

苏尘看着不断在眼前流动的地下河流，忽然愣了愣，对啊，河流就是天然的指示器啊，河流的流向，肯定是从上游流向下游，就是说，从高处流向低处，如果实在想不到出路，那沿着河流的上游方向走，肯定不会错，至少都是在往地面上靠。

但是。

除了黑河与地下河流交汇的此处，有一处落脚的地方，其余地方，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没有“路”这种东西的。

也就是说，自己想要到河流的上游，或者河流的源头，只有靠游泳过去。

倒不是苏尘不会游泳，但现在情况特殊，一是自己好久没吃东西，估计没多少体力，二是入水之后，体温急降，又该怎么处理。

苏尘想起以前在地球玩游戏的时候，玩到有些野外生存游戏，总是会有很多数值，比如饥饿值或者寒冷值，玩游戏的时候，苏尘只觉得麻烦，搞那么多东西，影响游戏体验，等到现在真的来到这种处境，这些反而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了。

苏尘把一只脚伸进河里，忍不住抖了一下，他打算先尝试一下。地下河的水温果然刺骨，苏尘忍不住想把腿马上拔出来，但他忍住了，他不止忍住了，他还扶着岸边，慢慢把下半身都没入水里。

水刚没到腰间，苏尘的一只脚就触底了。

看来岸边的河床并不是很低，苏尘尽量把身体靠向岸边，以免一脚踩空掉进河中央。苏尘尝试往上游方向移动，感觉不是很费力，指不定这办法可行。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接下来再往前的时候，岸边的水面可能没有这么浅，其次源头究竟还有多远并不能确定。

要继续吗？

苏尘花了一点点时间考虑，便打算动身。

树挪死，人挪活。待在原地才是真正的慢性死亡。

就这样，苏尘沿着河流的边缘向上，在水浅的地方，便只靠走，等水太深，几乎要没过头顶时，他便靠游。很快，他的视野里只有一片黑暗了，也不知道在水下待了多久，苏尘开始感觉手脚以及身体的很多部位，开始僵硬使不上力，全靠“停下来就会死”的念头强撑着，让自己不断向前。

后面的水路并不好走，有时候，很长一截路，哪怕是边缘位置的水，都很深，苏尘只有靠游过去。游泳的体力消耗极大，又全身泡在水里，他一开始思考到的麻烦，都开始真的出现，并阻挠着他。

又一截较深的水面，苏尘只有靠游过去，还没挥动几次手臂，右腿便忽然传来一阵抽痛，然后开始不停使唤，不用想，也知道是右腿抽筋了。

苏尘现在已经没多少想法了，他的大脑因为供能极低，已经处于半死机状态了，他的身体更多的是在靠本能行动，但这样的本能也快要保不住了。

因为右腿不听使唤，苏尘很快失去平衡，整个身体沉入水下。

苏尘蜷缩着身体，抱住自己的右腿，用力在右小腿的肌肉处敲了敲，希望它恢复。

也不知道是那里的抽痛已经彻底麻木了，还是真的好转了一点，苏尘感觉自己右腿又能动了。

他赶忙浮出水面，寄希望于下一处能够让他站在水里的河流段到来，不过说不出是好运还是厄运的运气，来的比他想象中的快一点，他差一点一头撞在前方的礁石上。

苏尘摸到眼前是块比屁股要大半边的礁石后，高兴起来，但他也费了很大力气，才彻底爬上这块礁石。

也管不上这块礁石硬不硬，是不是咯吱屁股，苏尘一屁股坐在上面开始休息。

体表蒸发的水分，又让他的体温降低了许多，如果他现在看得清他自己的模样的话，他自己都会吓一跳。

他现在全身近似苍白，嘴唇发紫，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栗在他身上出现，偶尔还能听见牙与牙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这大概就是要死了吧？他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