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尉迟伧板

七、尉迟伧板

晋城的土地很适合种植水稻，这里的人多喜欢吃米饭。走了月余敦煌一行人到了晋城。

敦煌在这里吃了一碗好粥，这碗粥让她找回了十八年前的记忆，她记得临死前有一位婆子送了一锅粥进军营，粘稠的，带有香味的白粥，很香很甜。

想起那个香与那个甜，敦煌又想起那张与丈夫一样的脸。前后加起来四十八年，从未见有人长得这般像。

“敦煌，天色不早，我们该出发了。”阿来看着天说。

这明明是艳阳高照，怎么就天色不早了呢？胡伤不解。

马青知道阿来的本事，“今日会下雨？”

“嗯。”阿来帮敦煌收拾东西，打算离去。

四人离开粥铺子，牵马翻身上马，骑马离去。如今敦煌对骑马可是熟练得很。

这次要到晋城城外的小镇下的一个村庄去，那边住着敦煌唯一的亲人尉迟伧板。尉迟伧板不懂神灵，因此不是神官认可的人。

行至半路果真下雨，敦煌等人避雨入草亭子。

草亭子里已经坐着两个百姓，两百姓见四位骑马的行客，不敢再坐匆匆站起到一边去。在他们眼里骑马的都是官人，不能得罪的人。

敦煌进去躲雨也没坐，直接站着，其余人也不坐。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多了许多，先跑过去的是一群孩子，一群没怎么穿衣服的孩子，男孩女孩混在一起。

接着是一些汉子，他们用少有的布挡住自己的裆部，如孩童无异。

最后面的是那些妇人，她们行走迟缓，所以走在后面，但是这些人如同男子无异，空着上半身以及两条大腿。

这些人明明见到草亭子有空的地方，眼里也露着要进草亭子躲雨的渴望，可是他们就是不敢进，不敢进啊！

这人敦煌十分的悲伤，一个又一个能牵动她血液的于阗人在她眼前跑过去，可她却喊不住他们，让他们进亭子里躲雨。

敦煌将自己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

身边的两个大周百姓似乎对这习以为常，就好像于阗人淋雨天生的，不淋雨就是不应该。

马青内心忐忑，她知道很多人报信都是报喜不报忧，以至于隐藏在深山里的村子里的人不知外界的实际情况。马青担心王女接受不了。

敦煌确实接受不了，从工业文明进入农耕文明，这二者之间的落差犹如天地之差距。即便不能接受那又该怎么办？

不会怎么办，敦煌只会冷静地接受，她有一颗强大的心。

敦煌放弃了骑马，一路走到白鹅镇，到镇子外她见到了叔叔尉迟伧板。

尉迟伧板与他的属下穿着最朴素的衣裳迎接他的侄女，

三个肥胖的身子真是好看。

敦煌眼里露出的无尽的鄙视。

尉迟伧板很不喜欢他的侄女，他能在侄女眼里他看到一种看不起的眼神，侄女骨子里的骄傲让他无比讨厌，侄女身后高高在上的影子更是看不起他们这一类人。

尉迟伧板以为自己能瞒过侄女，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害怕侄女，但见到侄女的那一刻起。他能从侄女的神情、眼睛里知道，侄女对任何一切都了如指掌。他们所做的抵抗都是无谓的抵抗。

尉迟伧板有了死的感悟。

众人聪慧，制造出一个空间让叔侄二人谈话。

二人边走边谈。

“叔，你的日子不错。”敦煌淡淡地说。

尉迟伧板嘲讽，“你自出生起就有如此高高在上的语气与我说话，我自离开村子起就想着与你作对。如今依旧被你的气势给吓到，你无所谓的笑容真令人厌恶。”

“即便你将大部分的钱都占为据有，我也不会怪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不是？”

尉迟伧板沉默，侄女冷静的表情告诉他，侄女会杀了他，定会。尉迟伧板深吸一口气，“神官教你的东西，也曾教过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位合格的王者。我知道怎么做了！”

敦煌睨视叔叔，她不出声，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出资出力出主意让王叔在这里弄了这么大的一块地，而王叔只顾着自己，并没有给予于阗人多大的帮助，困苦的人依旧困苦，苦难的人依旧苦难。

拿着最大的资源做最少的事，这样的人确实不该再留在这位置。

尉迟伧板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白鹅镇的情况告诉敦煌，敦煌得出一个结论：土地产量低下；叔叔耍嘴巴子的无能人。

看着那些少有衣着的族人，敦煌问叔叔，“你吞下去的钱到哪儿去了？”

尉迟伧板一时接不上话，“我已经尽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他们了，晋城这一带共有三千多于阗人。在我到来前他们可是一块布也没有，现在他们有布可以遮挡。”尉迟伧板看一眼王女，内心叹息，他这般说侄女也不生气，他交接完毕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尉迟伧板的属下见主子对王女一一道明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他们开始准备下一步，他们打算瞒着主子行事来个先斩后奏。

傍晚时分，在白鹅镇的另一个地方，洛客转几个弯道回到主公身边。

“主公，王女似乎不想大开杀戒。”

天龙人将纸条放下，“她不想杀那些蛀虫？心软还是？”

洛客想想，“离着远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像是王女并不知那些人的行为。可能是王女被尉迟伧板以及马青给骗住了。”

伊衣先生说：“看王女的样子不像是个愚笨的人，看来得要下一副猛药，让王女认清事实。”

天龙人拿起另一封信看，“等不得她慢慢发现，今夜带她出来。”

“不可以下杀了蛀虫，得要有个过渡，让那些蛀虫将手里的东西转交，以至于减少王女的麻烦。”洛客说。

伊衣先生看一眼主公，对洛客说：“晋城已经是主公的囊中之物，上头有主公暗中支持，你认为王女的人会有多大麻烦？”

洛客想想便明白了，主公一直暗中安插人手，主公的人坐上了晋城城主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属下，今夜去将王女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