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忍不住自己内心的疑问,
“……孤尉,你怎么能够确定,她还会回来?”
孤尉整理好了衣襟,他坐回了椅子上,然后温和地拿起了自己的茶杯,
那样子,仿佛刚才露出苍凉的眼神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不确定,
我怎么可能知道她会回来?”
孤尉喝茶的样子十分清贵,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毫不在意一样,
他举止皆是高雅,让魔王一时间都有些摸不准这个家伙的情绪,
“……那你,为什么等待?”
魔王有些不理解,甚至觉得孤尉在骗他,
毕竟,孤尉的意思就是说,
他的等待从一开始便是不知道结果的。
如果他知道,只要等待就能换回来那个人的出现,
那么魔王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
但是,孤尉不是这样的,
他的等待完全是没有任何保障的,完全凭借着心中那份爱意在支撑,
一份千年前的情感,真的可以支撑着一个人走过那么多的岁月吗?
魔王摇摇头,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如果说他的对手是这样一个人的话,魔王觉得,自己并没有胜算。
孤尉内心一定是超过所有人的强大,他可以耐得住千年的寂寞与思念,安心的等待。
魔王不禁问道,
“你不会感到腻烦吗?你不会感到无聊吗?
你把自己活着的生命寄托在一个很可能没有结果的等待上,
真的值得吗?”
这话倒是和闻卿远昨天同孤尉吵架的时候说的话很像,
孤尉觉得有些好笑,真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学生啊,
但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学得她的半点真传?
为什么……
他依然是这样虔诚的把自己整个人生都交付给了一个幻像?
孤尉笑了笑,
“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她,
想到她在某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
我就愿意忍受一切,她的存在对我很重要,
重要到让我可以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给等待。”
魔王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孤尉了,这个人已经疯了,他彻底的疯了,
那没有结果的爱意把孤尉所有的心酸,委屈和不甘交融在一起,然后汇聚成了一个只知道等待的灵魂,
魔王可以说,这是因为人终将为其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扰一生,
可是,孤尉的一生太过于漫长了,
他的生命和闻卿远息息相关,他在爱意中迷失了自我。
魔王有些不寒而栗,他明白自己也爱得十分热烈,
他觊觎她身上的神圣高贵,想把她拉下神坛沾染污秽,
可是,这份爱意最终如果会演变成这样,他真的会十分畏惧,
因为,孤尉状态已经不是常人所能控制的了,
那是绝望地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缥缈里,然后随波逐流的飘荡。
但是魔王同时也清楚的明白,他不能为了避免一切的结束,就拒绝了所有的开始,
更何况,这份爱意已经在他的心脏中扎根发芽,
他无法拒绝,这份感情带给他的并不是痛苦,
而是一种久违的心动与幸福。
魔王有时候也会觉得可笑,像自己这样的人,也能拥有温暖的情感吗?
可是,当他看到闻卿远冲着他笑的时候,
他疯狂地迷恋上了自己内心的悸动,
他不仅爱闻卿远,也爱她带给自己的那种感觉,
那是无法被复刻的心动,是他可以永远怀念的情感。
……
闻卿远正在看着朱辞,她有些无奈地开口,
“朱辞,我真的知道了,
师徒之间一定要有分寸感,不能太过溺爱弟子,
要时刻严厉的监督他的学习,但是在生活方面不要太过关注,
保持距离感,让他有一种望尘莫及的敬仰。
你已经叨叨了很多遍了,真的,
要不是因为我知道是你,否则,我都会以为是掌门附体你了。”
朱辞一见她这死不悔改的样子,更加来气,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你根本不听的,好不好?!
那还在这里怪我太唠叨!
闻卿远!你到底有没有点儿良心?
我说这么多话,到底是为了谁啊?!
我是闲得慌吗?!”
朱辞瞪大着眼睛,满脸都是愤怒,
他又听说了太上长老唤墨萧先去拜见,结果闻卿远居然亲自把墨萧送了过去,
这事儿他听了以后真的很困惑,
是,闻卿远是只有墨萧这么一个徒弟,多一些关爱倒也没什么的,
可是她这真的有些太过溺爱了,
墨萧到自己没有长腿吗?还是说他不识路?
居然让堂堂的闻仙尊专门送他过去。
说起这个墨萧,朱辞也是满肚子的气,
墨萧这么大了,他难道不知道拒绝吗?
当然,墨萧作为弟子,怎么可能扭得过师尊?
但是朱辞下意识地就忽略了这一点,他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闻卿远,
然后,这个家伙笑意盈盈地开口,
“……你不是吗?”
好家伙,这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正蓄势待发的炮仗,
朱辞直接对着闻卿远使了一招雷鸣阵,
这阵法声音奇大,气势骇人,但是并不会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
朱辞也只不过是为了泄愤罢了。
闻卿远也知道,所以她只是笑着闪避,连剑也没有掏。
“好了好了,朱辞,大清早的,不要这么暴躁,
我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你何必当真呢?”
朱辞冷哼一声,他确实是被气着了,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每次见到闻卿远过来的时候,他都十分开心,
可是就是忍不住和她对骂起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两个人之间亲密的关系,
朱辞收了自己的阵法,然后开口,
“……闻卿远,你这嘴也该好好管管了,
得亏是我的脾气好,若是一般人听了,非得同你打个一天一夜。”
闻卿远几乎要忍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了,她努力的憋着笑,然后低下头,声音沉闷,
“……嗯,整个飞云宗就属你脾气好了。”
朱辞皱着眉头,他总觉得这话不是夸奖他。
但是,朱辞现在也不太想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了,
他坐在位置上,有些百无聊赖。
他觉得时光很好,最起码和闻卿远呆在一起的时光非常得好,
哪怕和眼前这个人没有任何的交流,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都让他觉得十分舒服,
朱辞觉得自己现在的这个状态很奇怪,
属于一种一天不见到闻卿远就会思念的那种,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情感被闻卿远拿捏,所以总是刻意的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她,
于是,他每天的日常生活就变成了无时不刻的念叨着,
“不要想闻卿远,不要想闻卿远,
不要想闻卿远,不要想闻卿远……”
然后,自然而然的,他更加思念闻卿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