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无论怎么样,她也大多根据的是自己的经验判断,
如果要确定这里的整体方位,她还是需要进行一个更加精确的角度测量,
当然,她比较好运,直接被典狱长带到了这个拥有着巨大落地窗的房间,
她的猜测成立了,
北峰监狱设立在一个海边的崖壁之上。
“你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吗?”
典狱长的声音响起,弗洛拉闻声看了过去,
那个男人正坐在书桌前,戴了一副眼镜,低着头阅览书籍,
西装的外套被他脱下挂在衣架上,只穿了马甲和衬衫,倒是更好的将他的形体勾勒出来,
弗洛拉默默地在心里想着,看来这个典狱长也是一位练家子,
毕竟,他把衬衫挽到胳膊肘上,露出来了结实的小臂,
那肌肉的线条流畅,看起来便是经过专业的训练才能得到的。
“……来到这里以后,我就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了。
没想到却跟着您沾了光,
这里风景很好。”
典狱长把眼镜卸下来,他的眼睛盯着站着的弗洛拉,然后不发一言,
他的眼神像是草原中的豹子盯准了猎物,并没有立刻扑上前去,而是缓慢优雅地移动着身体,慢慢靠近,
任何一个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的人,必然会觉得心惊胆战,额头出汗,
然后不自觉的思考着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弗洛拉却不在意地歪了歪脑袋,
她随意地走到了一个沙发上,然后在没有听到典狱长的命令的前提下,便自己坐了下来。
沙发很软,当她坐下去的时候,便感觉自己的屁股得到了一份稳妥的安置,
沙发的表面使用了真皮,倒是摸起来很有质感。
弗洛拉就那样心安理得地坐着,顺便还将两条细长的腿叠放在一起,看起来颇为随意。
典狱长甚至毫不怀疑,如果他的桌子上放了一杯鸡尾酒,
这个女人一定会拿起来品尝一番,甚至还会对于酒的味道发表一下她独到的见地。
“弗洛拉,你没有基本的礼仪吗?”
典狱长觉得自己的威信应该是被挑衅了的,
但是很奇怪,他却没有一丝的愤怒,甚至还觉得有些新奇,
毕竟,这样大胆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哦,您的意思说我应该等您说了‘请坐’以后才落座吗?”
弗洛拉仿佛是后知后觉一般,她那双小鹿一般美丽而澄澈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典狱长没有回答她,但是眼神中的肯定已经很明显了。
弗洛拉点了点头,
“我以为邀请别人来到自己的地盘以后,却让对方一直站着才是最大的不礼貌,
看来,像您这样的上等人,确实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利益体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您原谅我这个粗鄙的劣等人吧,
毕竟我从出生起,便和愚蠢,懦弱,粗鄙画上了等号。”
典狱长并没有动怒,弗洛拉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有教养,并且十分禁欲的绅士,
这样的人,是不会表现出暴怒或者十分激动的表情的,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优雅便是全部。
“弗洛拉,你倒是生了一副伶牙俐齿。
不过,你这样的言论很容易被就地抹杀。”
弗洛拉的脸上露出来了一种奇异的笑容,她此时竟然像一个天真的孩童,不带半分世俗情感,
“但是我想,您不会让我去死的,
毕竟,您现在对我很好奇。
甚至很有可能在心里面说,
‘哦,上帝,我从来没有见过胆敢忤逆我的人,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这一类的话。”
弗洛拉学得生动活泼,搭配上她顽皮的表情,竟然让人察觉不到冒犯。
典狱长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不会说出那样愚蠢的话的,
更何况,这天下能够反对我的人很多。
但是,弗洛拉,难道你来的路上没有听到一句话吗?
知道越多的人,死得越快。”
弗洛拉觉得这个男人倒是十分有趣,
明明自己进来的时候他正在认真的看书,
但实际上,他在监控显示屏上,盯着她的到来。
“看来,《死亡》这本书,并不能够夺走您全部的注意力。”
弗洛拉刚才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了典狱长正在看的书籍的名字,
《死亡》,很有趣的书名。
典狱长依然坐在他的书桌前,没有移动位置,
“弗洛拉,你读过这本书吗?”
弗洛拉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读过,
但是这本书,每个人最终都要经历。”
典狱长知道,她的意思是,每个人最终都要面临死亡。
“但是,有快有慢,不是吗?
我翻阅了你的卷宗,再有两年零六个月,你就要和这个世界再见了。
或许你会觉得害怕?”
典狱长的声音仿佛是深夜里讲故事的狼外婆,带着一股阴森悠长的味道。
弗洛拉当然不会被他这可笑的小把戏吓到,反而是笑眯眯的纠正他,
“不,典狱长,
不是再见,而是,再也不见。”
典狱长的嗓子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笑意,说真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来到监狱的这四年,将会是枯燥无味的过渡期,
却没想到,能够让他找到这样一个有趣的家伙,
或许,接下来的两年零六个月不会枯燥了。
“你倒是很豁达,但是你的室友似乎是一个宗教徒,
她没有告诉你,人是有来生吗?”
弗洛拉没有想到,眼前的典狱长会相信这样的谎言,
她微微皱了眉头,开口问道,
“……所以,您相信人是有来生的?”
或许是弗洛拉纳难以置信,并且带着些许嫌弃的表情,让典狱长觉得有点可爱,
他笑了笑,
“不,我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