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群猎

秋去冬来，时光荏苒，随着皑皑白雪飘落，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即将过去。

每年这个时候，村民的农活一般不多，刚好林子里那些小动物又一只只长得肥满，于是乎大伙开始成群结队的入山狩猎。

往年的话，秦老头还会亲自带队，去捕杀些大型猎物储备着过年。

但随着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今年便没再上山，而是带上几件行李跟货郎出了村，说是要去县城，找他以前的下属安排些事。

至于带队捕猎这个任务，不出意外就落到了庄墨头上。

过去几个月，庄墨各方面都进步得很快，以前的话，他虽然也有一身本领在身，但到底欠缺些的磨练。

经过这数月林间捕猎，与野兽近身厮杀，无论从经验还是手段来说，他都有了巨大跃进。

当然，其身上也是不可避免的多了些伤疤，让陈玲儿每次见到都心疼不已。

说到带队狩猎，庄墨以前也曾参与过，那是由秦老头牵头，整合村里符合资格的青壮年集体入山，一是为了捕猎，二是为了磨合他自己组建的民兵小队。

今年换成自己接手，庄墨觉得他这年纪去当指挥多有不适，便让村民停在在边缘地区自由活动，遇到危险了相互帮助下。

自己则带着大黄进入老林，先去寻找好较为适合的猎物目标。

带着这么多人进山，像以前那样抓一两头麂子麋鹿自然不行。

而附近能找的群居性动物，狼群太凶，他自己都没法对付，鹿群太过胆小灵活，也是难以抓获。

想来想去，庄墨带上大黄最终来到了野猪山。

这个山头本来没有名字，庄墨偶然一次路过，发现这不大的山坡上居然住着好大一群野猪，大大小小细数下来，足足有五十余头！

那时候，他一个人还没把握拿下这么多目标，而且就算捕到，也拿对方那庞大的数量重量无可奈何，就默默记在心里没有去惊扰。

现在正好人手足够，条件也适合，这里便成了此次围猎的首选目标。

耗费两天时间，庄墨探好路后召集村民，在山坡附近悄悄布置好三道陷阱，然后叮嘱人群隐蔽。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他拿出块肉干喂给大黄，然后摸了摸对方脑袋，将手指向了野猪所在的区域。

被训导多年，又极通人性，大黄几口咽下肉干后摇了摇尾巴，然后悄无声息的跑进了山林。

……

潜伏在预定位置，庄墨手里捻着根绳索，正凝神倾听远处动静。

大黄已经摸过去半个小时，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狩猎很快就将正式开始。

冬天的山林少了鸟兽啼鸣，显得异常安静，除了雪花偶尔压垮松枝，才会发出一阵轻微咯吱声。

忽然间，远处山坡上传来一阵骚乱，哼唧和嚎叫声响做一团。

很快的，这股声音又被轰隆隆的蹄声盖过，声势之大，震得树上积雪都开始散落。

望着迅速接近的动静，庄墨神情专注，眼睛直视前方树林，开始预测起陷阱的启用时机。

“咔嚓！”

震耳欲聋的蹄音来的很快，掺杂着树木断折之声，山坡上的树丛开始成片倒下。

“嗖！”

一道黄色身影一马当先，越过一片低矮灌木后现出真身，正是之前摸进树林的猎犬大黄。

与之前不同的是，它嘴里这会还叼着一头山猪幼崽，正略显笨重的卖力窜逃。

在其身后仅过了三秒，本就不高的灌木被彻底掀开，一头一米来高的雄性野猪当头跃出，混合了树脂泥土的皮层无比坚韧，一尺来长的獠牙锋利逼人，粗略一算，这头猪怕是得有五六百斤之巨。

它发红的眼珠死死盯住大黄，利用自身强大防御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而随它稍慢一步窜出的，则是三头体型略小的同类，四头山猪就好似数道箭矢，击碎了挡在它们面前的一切事物。

这还没完，在四只头领身后，几十头大小不一的山猪成群结队，乱糟糟倾泄而下，就好似一道无坚不摧的洪流。

这么大阵仗，哪怕庄墨这个始作俑者也是所料未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把它们引出来的难度成倍提升，哪怕他把握不住也得试上一试了。

追逐的双方速度极快，眨眼间，大黄便已越过第一道陷阱，而它身后的猪群一点也没发觉异样，速度反而加快了不少。

说那时迟那时快，就在山猪首领临近陷阱前一瞬间，庄墨将手中绳索用力一扯，然后窜身朝大黄扑去。

绳索拉直的刹那，猪群前方雪地突然间升起两排圆木。

手臂粗的圆木呈三十度倾角，锥形的尖端锋利异常，高度正好卡在了猪群脖颈处。

极速奔跑的猪群，面对这致命路障根本没能做出任何反应，直接迎面撞了上去。

“噗嗤！”

“咔嚓！”

“嗷……嗷！”

一时间，利刃刺破皮肉之声，圆木断裂崩坏之声，山猪惨嚎之声响彻山林。

……

看了眼狼藉的“车祸现场”，庄墨发现效果不错后不再停留，他从大黄那接过山猪幼崽，换下有些疲惫的猎犬朝下一个陷阱位置迅速奔去。

刚才那道陷阱因为运作完美，所以杀伤力极为惊人。

冲在最前面的四只山猪头领，三只直接成为串烧毙命当场。

剩下那只最为强壮的首领也不好受，它利用惯性撞断圆木，但自身也受了极重的创伤。

两根木头深深刺入其前腿上方部位，不但造成了流血伤害，还严重影响到行动。

可受此重创，山猪头领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变得更为暴躁，它从地上踉跄爬起，嘴中嘶吼数声后，刚才还乱作一团的猪群逐渐平静。

在仅存的头领带动下，猪群开始重新结队，寻着前方气息继续追了上去。

烟尘消散，直到这时陷阱造成的伤亡才真正呈现，只见整个猪群算上圆木刺死的，同伴踩死的，零零散散得有四分之一瘫在地上。

这其中虽然有不少是伤员，但爬都爬不起来，其现在的境况也就可想而知。

……

在前面跑了小会，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轰隆声，庄墨心里不由一乐，他最喜欢山猪这种暴躁易怒，又死脑筋的对手。

利用其弱点，只要给足时间准备，应对的办法着实不要太多。

眼瞧着双方还差了一段距离，庄墨也没太过急切，在前面稍微缓了缓脚步，待到猪群再次靠近，他这才掐了下手中的幼崽开始往前奔逃。

山猪幼崽吃疼，嘴中嗷嗷惨叫，加上庄墨自身那么大个头，很快就成了猪群追击的目标。

第二道陷阱的位置，是个一米多高的山坡断层。

这里坡度比较陡峭，坡下则是一小片平地，经过布置后，这里的积雪明显比其他地方厚上许多。

庄墨在前面一边奔走一边计算距离，将自己和猪群的位置卡得恰好，待双方来到陷阱前方时，猪群离他已不足十米。

将手中幼崽往前方大黄那边一抛，庄墨来到断坡后不敢逗留，借着自身惯性，他双手抓住一根事先预备的绳索，纵身一荡便直接飞过了坡下空地。

身后的猪群可没长翅膀，加上积雪湿滑，虽然感觉到不对劲，但这会是想停也停不下来。

随着一阵轰隆的蹄声，剩下的猪群冲下断坡后跟着一跃，然后齐齐落在了下方的空地上。

“噗呲……噗呲！”

“嗷嗷嗷！”

熟悉的声音再次穿透树林，庄墨反头一看，望着自己搞的杰作也是心惊不已。

只见刚才那片空地上，这会齐刷刷铺满了一层山猪，事先埋在地上的尖竹，这会有一只算一只的将它们穿了个通透。

白色的雪地，黑色的山猪，殷红的鲜血，将色彩点缀的格外妖艳。

“嗷嗷嗷！”

正当庄墨愣神间，前面那头山猪首领居然还没死，它身上再次多了几块竹片，却因为自身皮毛厚实，受到的伤势并未有前面那般严重。

但接连两次受挫，这头山猪已彻底疯狂，看到毁灭自己族群的凶手就在眼前，它怒吼一声，然后也没再去管身后那些同伴，直接朝庄墨疯狂冲了过去。

“靠！这都不死！大黄！咱们去前面！”

挑了挑眉毛，庄墨对这顽强的生命力有些惊讶。

但也仅限于惊讶了，毕竟陷阱还有预备的没用呢，面对猎物这临死一搏，他也没打算浪费，直接朝前面那处草丛冲了过去。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山猪首领跟着庄墨窜入草丛，然后直接被绳索绊倒，随着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任它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兀自在那挣扎。

为保存那张大网完整，庄墨甚至还趁对方嚎叫时，直接往其嘴里补了一箭，彻底宣告这次狩猎的落幕。

潜伏的山民这会都已围上来处理残局，面对这行云流水，而又无比惨烈的捕猎方式，他们心中的惊愕自然少不了。

连带着，人们望向庄墨的眼神，也隐隐多了一丝钦佩和惧意。

但无论如何，今年的入山围猎已经算是大获成功，山民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收拾猎物，庄墨则在一旁徘徊，警惕可能被血腥味引来的其他野兽。

直到行动接近尾声，人群开始带着猎物返回，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庄墨！庄墨！”

一位村民气喘吁吁的跑来，口中不停大声呼喊。

这人庄墨也认识，就住在张叔家隔壁，这次入山因为有事所以并未跟来。

“李叔，什么事？让您赶得如此着急？”

“庄墨！赶……赶快回去！你爷爷出事了！”

“什么！！！”

心中猛的一缩，庄墨怔立当场。

“爷爷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