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沉渊推门而入,关上门,却见屋内空空。
灯也没有点。
他微微皱眉,转身就要出去,刚要打开门,又转头瞟了一眼。
内室隐隐约约亮了一盏灯。
搁在门上的手一顿,放了下来,他一边松着领口,一边往内室走。
穿过屏风,一眼就看到女人和着里衣靠在床上看书。
幽幽灯下,女人侧脸温婉娴静,手上拿着一卷书,又翻了一页。
看得十分认真。
早就听到门口有声音,她赶紧脱了外袍躺了上来。
拿着书装模做样的翻看起来。
自己脱总好过被人脱。
还好来时又随手拿了本书。
走的时候,她也没看拿的什么书,直到刚才翻开,才发现是那本皇后赐下的《内训》。
她“啧”了一声。
怎么拿的是这玩意儿。
听到那声音走到屏风旁就没动静了,她终于忍不住,放下书,侧头看去。
男人抱臂倚在屏风旁,笑吟吟地看着已经上了床的她。
“二哥哥站那儿做什么?这么晚才回——”
因为紧张,她声音都有些颤。
“今日母亲都把我的庚帖送去杨家了。”
他有些无奈。
真是一日也不要他闲着。
一日婚没退成,她这话里话外都耳提面命。
不过——
有求于他总是好的。
他抬脚走近。
每走近一步,她的心就猛地跳一下。
直到停在床沿,坐下。
“看你读书。”
“快了,就这几日了。”
说罢,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芷蘩闻言点了点头,收回视线。
锦衾微微下陷,男人的气息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酒气。
“在看什么书?”
他环臂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脑袋上,看她手里的书。
内训?
他眉头微挑,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内训》。”
一说出口,她就有些不好意思,手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她好像跟这书不太搭。
“挺好的。”
宣沉渊点点头,笑意盎然:“讲得什么?让我也听听皇后陛下有什么训示?”
没有想象里的动手动脚,今晚的开局还算和谐融洽。
就是背后靠着男人的胸膛。
他一说话,轻微的震动从两人相贴的肌肤传到她心底。
震得她心微微有些酥麻。
“讲的是——”
她回过神,轻声念。
“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方斯二事,其用一也。察今之君子,徒知妻妇之不可不御,威仪之不可不整,故训其男,检以书传。”
“可知道意思?”他故意勾着她,想听她多说几句话。
看着她低头念书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他教她认字读书,听她一字一句地念三字经的模样。
脑袋一点一点,小嘴一张一张,心里烦得不得了,面上还非要装出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
果然见她自以为隐蔽地撇了撇嘴,声音嘟囔着。
“大概意思是说丈夫不贤明,就无法管束妻子,威仪就废失了;妻子不贤淑,就无法敬奉丈夫,道义就废失了。这两者均不可失。观察现在的君子,也明白治家之道。但只知道要管束妻妾,整肃自己的威仪,所以用古书、经典、传记来教育子孙。”
“觉得写得如何?”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酒气扑鼻而来,她皱眉:“好难闻。”
他笑了声,起身宽衣解带。
“自然写得好了。”
她又撇了撇嘴。
“皇后陛下金言玉律,字字珠玑,我等闺中女眷自然都要将这书日日研读,恪守妇道,侍奉夫君才是正经。”
他脱得差不多了,正拿了里衣准备往浴室去,听见她一番言不由衷的胡话,嗤笑一声。
“不过是为了博取名声作秀给那些朝臣看的罢了,别真读进去了,把脑子读傻了。”
他可不想她真变成那些被养得废掉的闺阁小姐一般,说话做事束手束脚,作茧自囚。
比木偶还无趣。
不过——
太跳脱了也不好。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去。
女人也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桃花眼瞪得圆圆的,小狸猫似的。
他笑了笑,转身进了浴房。
听着若有若无的哗啦水声,芷蘩把书往床边的小几上一扔,往里躺了下来。
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又靠近墙边挪了挪。
几乎要贴到墙上。
等男人赤裸着上身,一身水汽的进来,床上的女人已经双目紧闭,面朝里,背朝他,呼吸均匀。
床榻微微下陷。
他屈起一条腿坐着,眯着眼打量着身边女人把自己包裹得跟茧般一寸不漏。
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这就睡着了?”
他伸手,把她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