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睡着了?”
他低声问。
身边的女人眉眼恬静,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男人伸手捻起她一撮头发,在她嘴巴上方扫了扫。
女人皱了皱眉头,扭过头翻了个身。
还是一副睡得深沉的样子。
他无声冷笑,拂袖熄灯,侧躺下来,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室内彻底暗淡下来,静谧之下,两人呼吸声交缠在一处,男人放在被子里的手缓缓移动,伸进她衣服里。
“唔——”
手心下,女人的身子微微一颤,胸前软肉在他手下被轻轻捏圆搓扁。
好像有鸟喙在轻轻啄吻他的手心。
手心下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索性扯开她紧紧卷在身上的被子,双腿勾住她僵硬的身体,往自己怀里一勾。
她终于睁开眼,睡意朦胧道:“好困——”
“困就闭上眼睛。”
黑暗里,男人的声音清晰又低沉,好像贴着她的耳膜说话,滚烫的身体熨贴着她微微冰凉的肌肤。
他手上微微用力。
“额——”
女人微微张嘴,齿关溢出一声婉转呻吟。
幼鸟似的啼鸣一瞬间叫得男人几乎血脉贲张,忍不住想要将她粗暴吞吃入腹的冲动。
是动情的反应。
哪怕心里再不乐意,身体上总是诚实的。
她别过脸,不去看赤身裸体压在自己身上,笑意吟吟的男人。
眯着眼望向窗边。
窗牅半开,他院子里,一树开得正好的橙花嵌在窗景里。
瓷白的狭长花瓣拖着一丛花蕊,在皎皎月色下,静悄悄地盛放。
关注妹妹身心是否快乐,是做哥哥的责任和义务。
就算回来得再晚,他也没忘记在床下和她聊聊她最近在做什么。
比如读什么书,学到什么新鲜玩意儿。
不解风情的莽汉泥腿子才会一上来就提枪上阵霸王硬上弓。
上了床,自然也要时刻关注身下的女人舒不舒服。
看她这慷慨就义苦大仇深的模样,还以为累了一天回来伺候人的是她。
“还记得小时候弥弥给我剥橙子。”
他喉结滚动,一滴汗从鬓边滚落下来,沿着结实的胸肌滑落到腹沟。
“可惜这橙花只中看不中吃,结出来的果子又小又酸,不过香气倒是足,手指间都是橙子的清香气。”
似乎她手指上就沾染了橙香,说话时,他把她的手指含在嘴里,一根一根的描摹。
滑腻腻的舌头舔过指缝和指尖,陌生又让她有些不适,她红着脸想要抽回来,被他轻轻咬住。
女人的抗拒尽收眼底,他嘴角噙着笑,眼底冰凉。
他亲她的额头,鼻尖,嘴唇,脖颈,一路往下,女人的锁骨小巧又精致,他轻轻咬了一口。
“真好看,四年前就这样,四年后还这样。”
“像不像这院子里的橙花?细长的花瓣裹着花蕊,真是一模一样——”
“别说了!”
她低声道,脸红得好像要滴血。
“每年看着这院子里的橙花,都忍不住想起来——”
果然勾得她浑身绵软,被抽了骨头似的紧紧依偎在她怀里。
她抬手揽住他的脖颈,咬咬牙,闭上眼吻上他的唇。
紧紧堵住他还要继续说不要脸的混账话的嘴。
男人笑起来,抱着她翻了个身,掀开被子将两人盖住。
一夜缠绵,趁着天还没亮,芷蘩扒开他频频缠着自己的手,穿衣服下床,趁着人不多赶紧回了自己院子。
“娘子今日回这么早?是老夫人昨夜里又吵的您没睡好么?”
她一回来就匆匆洗漱,好像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流云给她梳头,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红印子,轻轻“呀”了一声。
“脖子这是怎么了?”
芷蘩捂住脖子,哑声道:“蚊子咬的,拿粉盖一盖就好了。”
流云拿出消肿清凉的药膏帮她抹,“老夫人也真是,怎么不给您榻边熏点驱虫的香。”
宿月提着一只金鸟笼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盒子养鸟儿用的吃食用具,芷蘩回头扫了一眼她手里的笼子,里头的白凤鹦鹉脚爪抓着鎏金的小秋千,在笼子里荡荡悠悠。
芷蘩捏紧手里的金篦子,没说话。
晌午时,打听到宣沉渊不在府中,她换了衣服去了曲江池。
曲江池水深波碧,沿岸栽满了柳树杏花,又正逢四月天,杨柳低垂,杏花漫天,碧波红莲,野鸭鸳鸯成群。
她招来卖野食的小贩,买了一包喂鸭子的草籽五谷,站在池边往里头撒饵料。
“县主愁眉不展,这是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一把青伞斜斜横过她头顶,微微倾斜,替她挡住迎面落下的烈日。
她扫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
“那包金子我暂且用不上,我家里如今又找我要那堆首饰,你待会去给我赎回来吧。”
毛色鲜亮的野鸭和鸳鸯拨开莲叶和红荷,聚集到她面前来争食吃,她又抓起一把,撒了下去。
“怎么了?”
伏青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眼波流转,抬手揽住她的腰。
“县主若有烦心事,不如跟我说说,若是能为县主解忧呢?”
好像那只手是什么洪水猛兽,在他触碰到她腰际的一刹那,她猛地弹开。
女人脸色煞白。
伏青手一顿。
她秀眉微蹙,声音迟疑:“你别误会——”
方才下意识的反应,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她并不是排斥伏青的意思。
她只是有些厌恶,对,是忽然下意识地厌恶男人的触碰。
昨夜里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哪怕今日早上她把自己泡在浸满了花瓣,撒了香露的浴池里搓了好几遍。
身上的每一处,从手指到脚趾,甚至两腿之间,她都仔仔细细恨不得搓下一层皮。
依然觉得自己身上满是那个男人的味道。
尤其是那个男人的手指,干燥又温热,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过她全身时——
“是哪里不舒服么?”
伏青上前想扶她,却又想起她刚才的抗拒,“要不坐下来休息会?”
她摇头,有些担心他想岔了。
真以为她是什么良家妇女,被男人一碰就脸红的天真少女。
其实她早就不是了,不仅不是,还没及笄,便与自己的哥哥做了苟且之事。
果然伏青好似明白了什么,看了她半天,后退半步。
“您别害怕,我不是那种男人,您不愿意,我什么也不会做。”
他低声道:“我知道,县主和别的那些公主郡主贵夫人不一样。”
她沉默一瞬,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要是真告诉他自己还没出阁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昨夜还与宣沉渊一夜鱼水之欢,只怕他要惊掉下巴吧。
她随手抓起一小把饵料,扔了下去。
两只鸳鸯在池子里打起了架,激起一圈圈涟漪。
算了,他以为就他以为吧。
“听说最近朝廷在商量和亲的事情?”
她忽然问道:“去回鹘和亲的人选定了么?”
伏青顿了顿,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对和亲的事情感兴趣:“确有此事,县主怎么想起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