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因为江家那两个女儿。
他心里松快起来,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吹了吹银耳羹,浓白的水汽氤氲在他眉眼前,微微沾湿他根根分明的眉与睫羽。
忽然有拨得云开见月明之感,哪怕她现在一副不搭理他的样子,他也能莫名瞧出可爱和顺眼来。
女人家闹个脾气,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他将吹得温热的银耳羹喂到她唇边,芷蘩微微后退,后脑勺抵在椅背上,退无可退,想想生气归生气,何必跟银耳羹过不去呢,她也确实饿了。
睡了半下午呢,晚饭都还没吃呢。
她板着脸,张嘴。
他眉开眼笑,又喂了她几勺,她觉得这个姿势有些怪异。
他蹲在她跟前,她坐在椅子上,吃着他一勺一勺喂过来的甜羹。
要是被人瞧见了怎么好。
她吃了几口,酝酿了一下语气,似乎已经忍了很久,伸手:“我自己来——”
话还没说完,男人将手里的汤盅搁到茶几上,轻轻的一声“哒”,他姿态优雅地站起身,伸手揽上她的肩膀,淡淡道:“吃几口垫一垫就好了,正餐要紧,起来吧,咱们去吃饭,对了——”
他低头瞧她:“你刚才是要说什么?”
一边问一边将她额前耷拉的一撮头发挽到她耳后,指尖划过女人小巧的耳廓,那一点微薄的触感,勾出他心底最隐秘幽暗的欲望,他眼神微暗。
她顿了顿,有些泄气,“没什么,饿了,去吃饭吧。”
一顿饭吃完,已经月上中天,两人从花厅出来,她正拖着脚往自己的屋子走,却被走在身后的他一把拉住手腕。
手腕上触感温热,不松不紧地握着,下人都还在,饶是宿月再愚钝,也察觉出来什么,低着头和流云带着小丫鬟都下去了,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扭捏得往后退,把手往回抽,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目光让她依稀察觉到什么,而她越是局促,他越是按捺不住想要将她一层一层拨开揽在怀里亲吻的欲望。
“你说了的......”芷蘩干声道,她抽手,手腕上的力气不松反紧,紧紧地禁锢住她,她连动都没法动一下,“没......没正式成亲,咱们不能那个......”
“知道。”他嫌她啰嗦,微微有些烦躁地扯松了衣领,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肤,结实饱满的胸肌若隐若现。
月色潋滟,清池反映出银屑似的光芒,他抱住她,下巴抵住她毛茸茸的发顶,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处,严丝合缝,好像双生的并蒂莲,袅袅盛开在波光粼粼的水中。
男人身上的味道盈满鼻尖,不同于许多男人身上浓重的体味汗味,他喜净,身上总是有一股皂荚和草木混合的冷冽清香。
她偷偷地嗅着,耳膜边传来他节奏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跳好像也快了起来。
静默地观察着她在自己怀里含羞带怯的窘迫模样,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先是收在袖子里,后来又瑟缩的搭在他腰上,好像又觉得搭在他腰上不好,触电般的缩回来,最后只能重新垂了下去。
他一贯冷淡的眼里浮起揶揄的笑意。
“胃有些不舒服。”他忽然蹙眉,芷蘩闻声有些慌张,抬头仰望他,微微撑开他的身体,“是积食了么?我命人拿些消食丸来,我扶哥哥回去躺会。”
她来不及多想什么,从后揽住他的腰背,让他整个身体都依靠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地往回走,他力道控制得极好,多一分太重,少一分太轻,正好让她没有疑心。
身旁温香软玉,他悄无声息地把她搂得更紧。
“弥弥。”
他忽然开口唤她的小名。
“怎么了?”她专心看着脚下的路,歪歪斜斜地走着,抬袖掖了掖额上的汗。
“要是有一天,咱们家也像杨家一样,怎么办?”
他声音低沉,似是闲来无事随口一问。
“像杨家一样?”
芷蘩有些茫然,杨家女眷皆没入教坊沦为贱籍,男丁都流放边疆,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她想都没想过,“怎么会,父亲有从龙之功,当年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能扳倒承曜太子,多亏了当年父亲和一众功臣们鼎力相助,我这才沾了光封了个县主,咱们家出力比杨家大多了,陛下再怎么样,也会对咱们家留几分情面的。”
“万一呢。”他低声道,“万一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