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是周姨娘送来的冰酪。”
云娘将中午刚送来的冰酪放在桌子上。
“听月芽姐姐说,周姨娘昨日吃了觉得好就想起主子,特意嘱咐膳房送来的。”
郑鸳儿放下手里的画册:“燕玉一向是想着我的,不过……”
“膳房会愿意跟我送?平日他们早一点送饭都要甩脸子。”
云娘顿了顿。
郑鸳儿察觉到什么:“外面发生什么了?”
云娘抿着嘴唇,轻声道:“方才来送饭的小厮说……昨晚侯爷去了桐花院。”
郑鸳儿点头:“这是好事,然后呢?”
“然后……侯爷今早赏了周姨娘许多东西,还说周姨娘为人稳重。”
“接着就听说寻兰要被从老夫人院里迁出来、送到桐花院让周姨娘照顾了。”
“……”
郑鸳儿愣住了。
让周燕玉照顾寻兰?这叫怎么回事?
老夫人把寻兰看得像眼珠子一样,居然也会松口?
必然是李玄动怒了,用什么事去威胁老夫人。
郑鸳儿目光流转,落在一旁搁置的针线上。
难道是因为她?
倒也不是郑鸳儿自作多情,她送出手绢,确实是为了引起李玄注意的。
不过她只想把风筝线往身边拽一拽,若能让自己禁闭期间过得好些就行,并没有其他意思。
可李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还夸周燕玉稳重……这个词和燕玉最不搭边,李玄睁眼说瞎话。
郑鸳儿想不通。
若是寻兰真在桐花院出了什么问题,燕玉会不会被牵连?
“燕玉有没有让人带话过来?”郑鸳儿问。
云娘摇头道:“来送饭的小厮只传了月芽姐姐的话,没再说别的。”
郑鸳儿缓缓点头:“等下次咱们的人来,替我给月芽带句话,让她小心留意着,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周燕玉。”
云娘应下。
郑鸳儿复又拿起画册,轻轻叹了口气。
云娘见主子心情不好,便垫着脚往册子里看了一眼:“主子,听月芽姐姐说您之前爱看食谱,月芽姐姐上次还送了好几本食谱来,如今怎么看上画册了?”
郑鸳儿无奈一笑:“看食谱总想着吃,如今的情况可不允许我随意点菜。”
“不如看看画册,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郑鸳儿说着,声音渐渐放轻。
云娘试探着问:“主子,您怎么了?”
郑鸳儿摇摇头:“没什么,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这份冰酪你拿去吃。”
云娘舔了舔嘴唇,没能抵挡住诱惑,捧着冰酪出去了。
郑鸳儿一个人坐在小榻上眉头紧锁。
她猜到了李玄的意思,大概是如今陈氏和孟氏风头渐大,李玄需要一个制衡他们的人。
曾经这个人是郑鸳儿,但现在郑鸳儿与李玄闹僵,李玄拉不下脸来放她出去,郑鸳儿想主动但还没到时候。
所以李玄只能再找一个人转移注意力,形成新的制衡,
周燕玉得宠,受益的不仅是周燕玉一个人,还有他背后的周氏。
宠爱周燕玉,只是李玄的一个动向。
接下来李玄还会给周家很多好处,或是许诺官职,或是许诺生意机会……李玄权利越来越大,能给的也越来越多,周家和陈家怎么可能不巴着李玄呢?
郑鸳儿想明白了也并没有觉得安心。
孟氏一家入京,她尚不知结果如何,但看李玄的反应,应该并不符合李玄的预期。
所以李玄没有选择继续宠爱孟氏,而是将目标转向了周燕玉。
孟氏或许和周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陈氏不一样,陈氏和周氏在李玄手下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分给另一方的资源多一些,另一方就会少一些。
李玄以后若有更大的发展,他们现在得利的,以后就会得更多利。
谁能不心动?
郑鸳儿担心,老夫人会对周燕玉下手,毕竟近水楼台,老夫人想动手可太简单了。
到那时……李玄会选择护着周燕玉,还是袖手旁观、等着周家和陈家打起来呢?
郑鸳儿思索之时,忽然从窗外飘来一股刺鼻的药味。
郑鸳儿抬起头,云娘刚好走过来:“主子,奴才去门口看了一眼,是寻兰正被往桐花院挪呢。”
“现在就挪了?”郑鸳儿有些讶异。
云娘道:“是呢,还带着熏药的炉子,搞得路上都是那股味道,都飘进咱们院子里了。”
郑鸳儿顿了顿:“她用药了?”
云娘小声道:“奴才也纳闷呢,听说一直是老夫人在用药,谁知道怎么一转眼变成寻兰了。”
话音未落,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咒骂:“郑鸳儿,你不得好死!被厌弃了也不消停,你早晚遭报应!”
“你让周燕玉将我带出来,就是为了对我下手!”
“我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你等着,等我儿出生,看我怎么治你!”
郑鸳儿沉默。
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吧?
云娘皱起秀眉:“主子,这寻兰的嘴也忒损了,奴才不会骂人,要不也去还上她两句。”
郑鸳儿笑了:“罢了,也是可怜之人。”
满腔恨意,可惜恨错了人。
不过寻兰不必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没人想要杀死这个孩子,陈氏刀剑所指,不过寻兰这个母亲罢了。
如今寻兰要搬进桐花院,周燕玉是个善良的,干不出那种事,大概会好生养着寻兰。
说不定,还能保住寻兰的命。
她不仅不懂,反而还以为她们要害她。
可叹可悲。
随她去吧。
另一边的桐花院,咒骂了一路的寻兰一进院子就闭了嘴。
一旁跟着运送寻兰的怀秋撇了撇嘴。
原来她也知道怕啊,主子跟郑姨娘关系好,自然听不得她这般诋毁谩骂。
若是主子不高兴,饿她一天也简单。
看寻兰这副可怕的样子,少吃一口都会哭天喊地吧。
寻兰被扶下轿子,还没走两步便停下来喘气。
她打量一番桐花院,又看向怀秋,难得生了几分敬畏:“那个……怀秋姑娘,我住哪里?”
怀秋轻蔑一笑,往东屋一指:“原本是书房,忙了一晚上给你清出来的。您可真是好大的排场啊,还没进院就累得咱们一晚上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