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出谷试炼历经九天终于结束了,其结果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最后一天的附加题不作数，只根据前几天的综合表现来看，四十二个弟子中只有十三人可以说是合格了,小蝶、采采和墩子都在其中，再过两天他们就能跟着各自的师父出谷行医去了。

剩下没有通过试炼的二十九人中，有二十人已经到了十四岁,不能再留在谷内继续学医了，他们这两天必须考虑清楚，是离开枯木谷另谋生路,还是留下来做些别的活计。

最后的九人大概是最轻松的了，他们这两天只要好好反思试炼中犯的错误，再考虑接下来的一年内如何让自己进步就可以了。

齐薇衔得知出谷试炼的结果后，一边为合格了的十三人感到开心，一边又为去留不定的二十人感到担忧。

这就导致她一整天都心绪不宁，就连跟着老头学习都会走神、出错。

齐拓柏坐在凉亭里,不断地晃着摇椅，慢慢地品着茶。

他瞄了旁边的小崽子好几眼，见她一直皱着小脸发呆，只能无奈地开口提醒道：“二狗,书拿倒了。”

齐薇衔猛地回过神，她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自己的书不仅拿倒了还拿反了！她看的是封面！

她面不改色地把书正回来，然后用两只小手托着胖嘟嘟的脸颊，皱着小眉头问道：“师父，师侄们真的、不能留下吗？”

齐拓柏闻言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种二狗果然是在烦恼这件事的感觉。

他捋了捋胡子，语气平淡地说道：“不能,这是枯木谷的规矩。”

齐薇衔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枯木谷不是个温暖和谐的大家庭吗？为什么会有这么无情又残酷的规矩？小师侄们都是在谷里长大的，他们肯定早就把这里当成了家！结果现下因为年龄到了没有通过试炼就被逐出家门，这合理吗？

她气鼓鼓地说道：“这不合理！”

齐拓柏见她气得小脸蛋都鼓起来了，忍不住伸手戳了两下。

齐薇衔朝他皱了皱小鼻子，用小胖手拍拍着桌子再次强调道：“不合理！”

齐拓柏薅了一把她的小脑壳，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脑瓜也不小啊，怎地想事情如此简单。”

齐薇衔高举短胖的小胳膊，费力地抱住自己的小脑袋。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是在说枯木谷的规矩合不合理吗？怎么扯到她的脑瓜上去啦？

齐拓柏被她的表情逗得轻笑了一声，但这个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他有些出神地望向远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二狗，你觉得出谷试炼难吗？”

齐薇衔不知道老头为什么这么问，但她还是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脆生生地说道：“还可以！”

她倒不是有意回答得这么模糊，而是真的觉得难度还可以。

第一天的考卷她仔细看过，里面涉及到的知识虽然又多又深，但都是书上的东西，只要平时肯下功夫，拿个高分也不是不可能。

之后五天的实践虽然难了一些，但也不是无法完成。

齐薇衔突然间好像有些明白，枯木谷为什么会定下这种看上去如此无情的规矩了。

齐拓柏看到她不断思考的小模样，眼中多了些笑意。

他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问道：“你那些个师兄师姐有没有和你说过，枯木谷的新进弟子不能超过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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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拓柏嗯了一声：“那二十个弟子今年刚好十四岁，也就是说他们在谷里最少待了七年，有的弟子被带进来的时候还不到七岁，那待的年头就更长了。”

他看向齐薇衔，问道：“学医七年甚至更久，却连一个难度还可以的试炼都无法通过，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齐薇衔扁着嘴不说话，但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老头曾经和她说过学医不仅需要天赋，也需要付出足够多的努力，两者缺一不可。

齐拓柏见状也不催她，自顾自地继续品茶。

齐薇衔想了好半天才哼哼唧唧地表示，不努力的小师侄里面可能会有天赋过人的存在，可以再好好培养一下；没有天赋的小师侄里面可能会有异常刻苦的存在，可以再给他们些时间再积累一下。

“说白了你就是想把所有人都留下，”齐拓柏曲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二狗你太贪了。”

他顿了顿，毫不留情地说道：“你说的那两种人就更不应留在谷里了，有天赋却七年没显露，显然是对医术不感兴趣；没天赋再刻苦也白搭，简直就是耗费生命。”

齐薇衔眨了眨眼，老头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但她还是觉得应该再给那些没天赋却刻苦的小师侄们一个机会，不是有个词叫做厚积薄发吗？

齐拓柏微微蹙眉，小崽子平时看上去没心没肺，但没想到如此重感情。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放心吧，那些没天赋却刻苦的弟子，要是真的热爱医术，是不会轻易放弃继续学习的。如若他们选择留在谷内做别的活计，没事儿的时候便可到学堂来旁听，谷内可从未禁止非弟子进入学堂；如若他们选择出谷，也可以到其他医馆继续学医。”

齐薇衔恍然大悟，确实还可以这样！

齐拓柏看了她一眼，又道：“而且十四岁这个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放那些学医多年却依旧没有成果的弟子离开枯木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齐薇衔突然仰起小脑袋，好奇地问老头，如果她到了十四岁还是没有通过出谷试炼，她是不是也要被赶出去？

齐拓柏闻言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齐薇衔被看得心里发毛，她偷偷地偏开小脑袋，企图躲避老头的视线。

齐拓柏冷笑一声，语气淡淡地说道：“你要是敢给我丢脸，我就敲断你的腿！”

齐薇衔的小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摆了摆小胖手，连忙保证道：“不丢脸！坚决不给、师父丢脸！”

齐拓

()柏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齐薇衔后怕地拍了拍小心口，老头刚刚说的话绝对是认真的！为了让自己的小短腿能好好的，她之后可得努力学习了！争取早早通过出谷试炼！

经过老头的开导和解释后，齐薇衔的心里舒服了不少，但她第二日还是没忍住去看望了那二十个去留不定的小师侄。

齐薇衔和他们聊过之后才发现，他们之中有一大半都对医术不感兴趣，当年之所以会来枯木谷，只是家里觉得这里是个好去处，他们那时年岁太小，家里说什么便是什么，根本没有其他的想法。

只有寥寥五人还想继续学习医术，但他们不打算留在谷内，而是准备出去看看。

齐薇衔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小师侄们这么单纯，出了谷要做些什么啊？

然而意外的是不少弟子都有了想法，他们在谷内这么些年，偷学到了不少别的手艺，比如酿酒、制琴等，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出谷去大展拳脚，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好得他们可以识文断字，怎么也不会饿死。

齐薇衔听到他们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她也终于明白老头为什么会说她贪心了。

她不舍得陪她长大的小师侄们，想要强行把他们留在谷里，但有些分离是必须的，毕竟她没有办法阻止小师侄们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齐薇衔想通之后也解开了心结，心情又好了起来。

齐薇衔想起小师侄们明日就要离开枯木谷了，顿时又变得像个小陀螺一样忙了起来。她不仅给出谷另寻他路的小师侄们提供创业建议，还跑去嘱咐小蝶他们出谷之后一定要紧跟自己的师父，不然他们容易被拐走！

她最后又告诉小师侄们，出谷之后如若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定要通过蝴蝶告诉她！

等齐薇衔忙活完，天都擦黑了。

她心情不错地迈着小短腿，踱着步子往回走，偶尔看到路上的小石子还要踢一脚。

小师侄们的事情解决了，她渐渐想起来自己好像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然而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直到她看到裘珠从远处朝她跑了过来。

裘珠脚下生风，眨眼间就到了齐薇衔的面前。

她喘了两口粗气道：“小师妹，你去哪儿了？我都找你半天了！”

齐薇衔眨了眨眼道：“和小师侄、联络感情。”

裘珠故意逗她：“你是不是只记得你的小师侄们要出谷，忘了我们这些师兄师姐也要出谷了啊？”

齐薇衔笑眯眯地说道：“没有！都记得！”

裘珠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我就当你记得，明日我和你几个师兄师姐又要出谷了，再见面可就要等到过年了。伯彧设了宴替我们送行，我是特意来寻你一同过去的。”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齐师叔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齐薇衔愣了一下，紧接着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她兴奋地扑过去抱住裘珠的小腿，蹦蹦跳

跳地说道：“去！去！马上就去！”

裘珠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住?厐?“????問艙摫瑑?”

傟螅咈幹湑湑し?厐?“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知晓了。”

裘珠突然有种不大好的感觉，一时之间居然生出了干脆把小师妹甩掉，不带她去伯彧那里的想法。

她连忙摇了摇头，小师妹再能耐也才两岁，有什么可怕的！

一大一小皆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孟卿瑾的院落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围着桌子坐好了。

众人纷纷招呼道：“快快，就等你们俩了！”

齐薇衔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乖巧地和一众师兄师姐们问好。

紧接着她又噔噔噔地跑到了孟卿瑾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裘珠纳闷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没等她说什么，众人便开始相互敬酒了。

齐薇衔晃了晃小短腿，美滋滋地开始干饭。

月挂枝头，笑声满院，有人抚琴、有人舞剑，还有人吟诗对弈。

齐薇衔吃饱喝足后靠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一众喝得醉醺醺的师兄师姐，她脆生生地问道：“师兄师姐，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众人闻言疑惑地互相看了看。

“咱们忘了什么事啊？”

“不晓得呀。”

齐薇衔眯了眯眼睛，怀疑地问道：“真的、不记得了？”

不会是想耍赖吧！

众人迷茫地摇了摇头。

裘珠满脸通红，但她依旧锲而不舍地往肚子里灌酒。

她醉醺醺地说道：“小师妹……小师妹来之前就奇奇怪怪的……”

齐薇衔哼哼了一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居然都忘了！

孟卿瑾见她有些不高兴，好笑地说道：“小师妹，我们是真的想不起来，不如你就直说吧。”

齐薇衔见她谷主师兄都这么说了，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了。

她挺直腰身，一边用小胖手比划一边说，上次他们开全鱼宴的时候，二师兄组了赌局猜有多少弟子能通过试炼出谷！

众人恍然，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齐薇衔笑眯眯地看向谭弈，十分嚣张地问道：“二师兄，我赌、多少来着？”

谭弈几乎是下意识说道：“十三！”

齐薇衔美滋滋地晃了晃小短腿，又问这次有几个弟子通过出谷试炼来着？

众人脸色微妙，这小崽子走了走了什么运？这都能让她蒙到！

“哎呀哎呀，怎么又是、我一人赢呢？”齐薇衔欠揍地伸出小胖手，语气夸张地说道，“师兄师姐，不会、不认账吧？”

众人：……好气！但他们只能愿赌服输、乖乖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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