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齐薇衔刚开始认识药材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一边看医书，一边拿着实物进行观察，顺便咬上两口。

她曾经因为偷吃千年人参，鼻血流满身的事情,到现在还被当做反面例子流传于谷内弟子中间。

因此当齐拓柏说好奇开花的悠悠草药效如何后,齐薇衔明明觉得对方有毒，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摘了一大把放进嘴里,鼓着小脸蛋细细品尝。

齐拓柏见状一惊,有些着急地说道：“二狗！你怎地什么都吃！快吐出来！”

齐薇衔摆了摆小胖手，咕嘟一下将嘴里一大把悠悠草连带着小花，全都咽了下去。

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兴冲冲地说道：“味甘,汁液可使舌尖微微发麻，暂无其他感觉。”

齐拓柏叹了口气，仔细地帮她把起脉来。

半盏茶之后,齐薇衔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胖嘟嘟的小脸也皱成了一团，她捂着自己的肚子,难受地说道：“脾胃烧灼，似有呕吐之感。”

齐拓柏紧紧地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还是将她的话记录了下来。

经过一老一少的观察，开花的悠悠草和双飞蝴蝶的药效相似，但毒性更强，且止痛效果也更好。

最后齐拓柏见差不多了，连忙伸手用力点了一下齐薇衔圆滚滚的小肚子，紧接着她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齐拓柏不断轻拍她的小后背,等她吐完又漱了口之后，才一把将她提溜起来扔到东屋的床榻之上。

齐薇衔顺势躺好，还装作虚弱地哎呦了一声。

齐拓柏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转身走了出去。

齐薇衔眨了眨眼，老头好像生气了！但是为什么要生气呢？她不是把开花悠悠草的部分药效试出来了吗？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喃喃自语道：“想不通，真是想不通，老头的心思太难猜啦！”

就在这时，齐拓柏去而复返，手里还多了一碗汤药，他淡淡地说道：“起来喝药。”

齐薇衔转头看向他，莫名地想起了前世那句著名的网络梗——“大郎喝药了”。

她晃了晃小脑袋，把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紧接着咕噜一下坐起身，笑眯眯地问道：“师父，您这么快就把悠悠草的解药做出来了吗？您也太厉害了吧！”

齐拓柏用鼻子哼了一声。

齐薇衔倒也不在意，她捧着碗乖乖地将汤药灌进肚子里面，然而片刻之后她的小胖脸便皱成了一团。

她吐了下舌头，委屈巴巴地问道：“师父，您为何要往这汤药里面加黄连啊。”

“惩罚你乱吃东西！”

齐拓柏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掏出包蜜杏扔到了她的旁边。

齐薇衔连忙翻出来两个塞到嘴里，这才勉勉强强将苦味压下去。

她美滋滋地笑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道：“多谢师父，我就晓得您对我最好啦！”

齐拓柏无奈地薅了一把她的小脑壳，端着空碗朝

外面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二狗，你今日好生歇着吧，不要出去乱跑了。”

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齐薇衔自然欣喜地应了下来。

不过让她一直待在屋子里面，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第二天一早，她便小心地挖出一株开花的悠悠草，迈着小短腿嗒嗒嗒地跑到后山去找自家师叔了。

施珂桐昨夜睡得晚，齐薇衔来砸门的时候，她还没有睡醒。

她迷迷糊糊地将面具戴好，又披了件衣裳，然后才哈欠连天地将竹屋的门打开：“小二狗，你今日怎地想着来找我吃朝食了？往常不是都午时以后才过来吗？”

“朝食？我吃过了啊！”齐薇衔笑眯眯地走了进去。

施珂桐一愣，这才发现她的小肚子确实是吃饱之后才有的弧度，她手里拿着的也不是食盒，而是一个形状怪异的小瓷坛，不算大但是很高，盖子占了坛身大半。

齐薇衔动作麻利地爬到竹椅上坐好，她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两口后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带的这个东西可比朝食好多啦！师叔看到之后定会觉得欢喜！”

施珂桐闻言来了兴趣，她笑着说道：“哦？小二狗这么有自信？我倒要看看你带了什么宝贝过来。”

齐薇衔嘿嘿笑了一声，小心地将小瓷坛的盖子揭开，露出放在土里、看上去鲜嫩的开着花的悠悠草。

竹屋内安静的能听到外面的鸟鸣。

齐薇衔骄傲地看向自家师叔，只见对方一眨不眨地盯着悠悠草上面的小花，激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朝着施珂桐晃了晃小胖手，唤道：“师叔！醒一醒呀！”

“这是……”施珂桐不可置信地走到她的面前，颤抖着手想要摸一摸悠悠草上面的小花，却在接触到的前一刻缩回了手，她还真有些怕把这小小的植物碰坏。

“师叔觉得欢喜吗？”齐薇衔歪着小脑袋闯进她的视线，笑眯眯地问道。

施珂桐愣怔片刻，反应过来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声音却有些哽咽：“从未如此欢喜过！”

她仔细地打量悠悠草，好半天才问道：“小二狗，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为何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透露给我？”

她边说边揉捏齐薇衔的小脸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传递自己激动的心情一般。

齐薇衔变成了小鸡嘴，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刚开始没有把握一定会成功，之所以没有告诉师叔，也是不想您失望嘛。”

施珂桐闻言鼻子一酸，泪水涌上了眼眶，她颇为感动地抱住齐薇衔，不断地说着“好孩子”。

齐薇衔笑眯眯地问道：“师叔，你哭了吗？”

施珂桐身体一僵，快速地将眼泪擦干，闷声闷气地说道：“没有！”

她这个小师侄哪儿哪儿都好，聪明、有趣还贴心，就是有的时候话太多！

“小二狗，你快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让悠悠草开花的？”

施珂桐

放开齐薇衔，坐到她的对面，迫切地问道。

齐薇衔学着说书先生的模样，将自己从廖才博和裘珠那里受到启发的事情讲了个遍。

施珂桐听得有些入迷，偶尔还发出“厉害”、“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如此这般的感叹。

齐薇衔见她这么捧场，说的跟来劲儿了，又把自己尝了悠悠草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她总结道：“好在我的猜想没有错，不然就白白浪费了小半年！”

她说完之后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说话过多，嗓子都快冒烟了。

施珂桐见状递给她了一罐润喉的蜜梨膏。

齐薇衔也没客气，给自己冲了两杯水，吨吨吨地灌进了肚子里面，嗓子这才舒服一些。

她把竹杯往桌子上一放，晃着小短腿，美滋滋地说道：“师叔调的蜜梨膏比蜂蜜还要甜！真好喝！”

施珂桐好笑地说道：“我看是你的嘴巴最甜！”

齐薇衔也不反驳，她转移话题道：“师叔，咱们是不是可以给谷主师兄配药啦？”

施珂桐闻言面露难色，她叹了口气道：“这古药方所用药材皆带有毒性，若是想让这药方发挥药效，只能掌控各个药材的用量，以此互相抵消毒性，然而这童谣好似并没有提及各药材用量如何。”

她捏了捏眉心道：“熟知的那几味药材也就罢了，你我都晓得如何配量才能让它们达到最好的效果，偏偏这古药方里面有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悠悠草。”

齐薇衔赞同地嗯了一声，她和老头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和毒术，自然晓得药材用量的重要性，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提议道：“师叔，咱们边尝边试，直到配出无毒的药，不就晓得用量如何了吗？”

施珂桐一愣。

齐薇衔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很不错，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也写满了“快夸我”三个大字。

然而预想中的夸奖并没有出现，施珂桐看上去反而有些生气。

“小二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配不对就是毒药，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施珂桐双眉紧皱，她严肃地说道，“童谣肯定还藏着玄机，我再看看便是，你可不要犯傻，去搞什么边尝边试！”

齐薇衔想要反驳，但对上自家师叔难得认真的模样，她又识趣地把满肚子话咽了回去。

她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说道：“晓得啦！”

施珂桐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在齐薇衔离开前，她仍旧不忘再次嘱咐对方千万不要乱来。

齐薇衔嗯嗯啊啊地答应，结果到了晚上，她却趁着老头熟睡，偷偷地溜进了小药房。

齐薇衔轻手轻脚地将需要的药材找了出来，又准备好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炭笔，最后她席地而坐。

月光如水，将她那小小的身影拉得老长，她拿出专属的小药碾，自言自语地说道：“师叔也太胆小了，中毒再解不就行啦？这可比解童谣快多啦！”

很快，小药房里便响起了吱嘎吱嘎磨药材的声音，四岁零三个月的齐薇衔兴高采烈地开启了生平第一次作死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