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良久过后,联络频道中终于有人出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这里真的只有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两个人吗……”打破寂静的那名成员声音有些颤抖，针对无法理解事物的恐惧让他失去了冷静,“一个人干掉了尊尼获加的小队这种事，根本是不可能的吧？”

“我也觉得。”在第一个成员发声之后，缕缕续续有几l名组织成员附和了他的说法,毕竟世界怎么可能有光靠两个人就找到了几l百米外的狙击点和火力点,还仅靠一个人就消灭了一支持枪小队这种事呢？

这根本不是仅靠两个人的人力能做到的行为。

能加入琴酒所带领的行动组的黑衣组织成员,基本上都是穷凶极恶、手上不止一条人命的亡命之徒,其中还有一大部分人根本不怕死。

此时此刻,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却或多或少都变成了被吓破胆的样子。

毕竟以黑衣组织众人的视角来看,他们面对的不是以往跟他们装备差距不多的那种敌人,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能一个人瞬间干掉一支小队、而那支小队甚至毫无反抗之力的“未知”。

可以说,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两个人的行为，给黑衣组织众人带来了极具的威慑力和压迫力,而他们还对这种威慑和压迫一无所知,根本无法抵抗。

人在面对跟自己同样强大的敌人，又或者是自己能看出对方比自己强多少的强大敌人的时候，都会有反抗对战的欲望。但是在面对强大到未知的敌人的时候,基本上都很难升起反抗的欲望。

“我也觉得,只靠一个人怎么可能能干掉尊尼获加。”又一名成员附和道，“我认为很有可能是有叛徒泄露了我们这次行、”

“啊！！！”

那名成员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短促而又尖锐的尖叫声，以及人体被刺穿的声音。

随着一道重物倒地声落下，那名成员的耳麦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传出，他本人没有说完的话也就那样彻底没了后言。

而他所属的联络频道,只剩令人毛骨悚然的静谧，还有隐隐约约能听到的让人感到不详的水滴滴答声。

黑衣组织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耳麦中一时之间只剩他们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然而还没等又一处狙击点人员死亡所造成的沉默结束，耳麦中又传来了令人不安的嘈杂声。

“啊——”

“怪物！怪、”

“砰——”

“怎么会有老虎！”

“快逃！”

“开枪！集火！他只、啊！！！”

充满恐惧的喊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夹杂着连续不断的步】枪和手】枪】枪】响声，这些嘈杂的声音一时之间充满了联络频道。

然而仅仅三分钟，人声和枪响声便逐渐变得微弱起来，最后归为零。

“第一个。”少年沙哑的嗓音出现在联络频道，紧跟其后的是熟悉的耳麦

被破坏后的电流声。

在被干掉的第一支火力小队的耳麦被破坏后，

终于有人崩溃了。

“不管对面到底是只有两个人，

还是事先埋伏了队伍，管他什么情况，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撤退吗？”一名狙击手崩溃大喊，“现在不撤退，难道要让我在这里等死吗？”

“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显然，中岛敦宛如杀人预告一般的计数，击破了那名狙击手的最后心理防线。

这次参加行动的七个进攻点已经被干掉了四个，只剩下两个狙击点和一个火力点，而一个狙击点有基安蒂和科恩这对搭档，火力点则是琴酒带领的小队。

只有他是一个人！！！

“琴酒，就算你不怕死，我怕死啊！”那名狙击手声嘶力竭道，他粗重的呼吸声在无人出声的耳麦中异常明显。

“大哥……”伏特加听到耳麦中的崩溃喊声，有些担忧地看向从刚刚开始就变得异常沉默的琴酒，琴酒的神情被礼帽帽檐投射下的阴影遮挡，让伏特加更加感知不到此时琴酒的情绪。

虽然伏特加也十分恐惧，但是因为琴酒在这里，所以他反而没有像那个狙击手一样崩溃。

琴酒沉着脸，他不明白今晚这个本应万无一失的行动，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即使琴酒再怎么不情愿就这样狼狈离场，现实也只能让他做出撤退这个决定。

然而还没等琴酒说出自己的决定，已经崩溃的狙击手却冷静了下来。

“不管回去之后我会被怎么惩罚，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我撤了。”那名狙击手平静道，“怎么惩罚我都无所谓，起码这样我能活下来。”

话音落下，他便不再管琴酒那边是否有所回复，直接把狙击枪丢在原地转身离开。

狙击枪没了可以再买第一个，命没了的话，他可没有机会拥有第一条。

然而他还没走几l步，就跟一双在黑夜中也显得熠熠生辉的眼睛对视上了。

狙击手恐惧而又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他看着眼前这个半人半虎的怪物少年，“怪物”两个字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怪物”两字，却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遗言。

中岛敦垂下眼，他试图对怪物这个称呼充耳不闻，但是从他周身明显变得阴沉许多的氛围来看，他显然没有做到成功忽略怪物这两个字。

老虎在他的耳边发出了吼声，似乎在诱惑他不要在意什么隐蔽自身的要求，直接化身老虎，用爪牙撕裂毁灭这让他不满的一切。

中岛敦的双眼失神了一会，虎化的手掌的尖爪传来一阵阵痒意，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全身虎化的趋势。

然而就在他真的要听从虎的想法，化身老虎毁灭一切的时候，脖颈处的choker的紧勒感突然变得明显起来，让他失焦的双眼重新聚焦回神。

全身虎化及时停止，中岛敦在失控之前控制住了自己的异能。

在意识到月下兽差点又失控的时候，中岛敦的脸色霎时就苍白起来，他立刻取消自己的异能，手部和腿部都重新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又差点失控了……中岛敦苍白着脸摸向自己脖颈处的choker，在触及到choker熟悉的冰冷皮质触感时，些许安全感出现，却仍没有冲淡他异能差点失控的恐慌。

异能差点又失控的恐慌让中岛敦再次失神，choker的触感把他拉进回忆中。

在中也先生跟他日常训练的时候，他又一次异能失控，化身为了只知道破坏的没有理智的老虎。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他正躺在一片狼藉的训练室的地板上，身上传来一阵又一阵不容忽略的疼痛。

“啊，你醒了。()”

“()”

他闷声闷气沉郁道，“跟院长说的一样，我果然是个废物。”

“如果你算废物，那异能力者里有一半以上都是废物了。”中也先生懒散地瞥了他一眼，“把你从老虎揍回人类又不是什么麻烦事，我还挺高兴能有一个不怕打坏的沙包呢。”

他沉默着从地上起身，还是没有从异能又失控的挫败感脱离。

他看到中也先生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掐灭手中点燃的香烟，从穿在身上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丢给了他。

他有些手忙脚乱接过那个东西，发现是和中也先生经常戴的choker款式接近的皮质choker。

“信物，戴上吧。”中也先生语气中满是漫不经心，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无比认真，“跟你现在一样大的时候，我的手一直被我插】在口袋里，即使战斗的时候，也不会拿出来。”

“因为污浊实在是太强大了，而我当时的同伴都是普通人，我封印了我的双手，为了让自己在使用异能战斗的时候，能够一直坚持自己是人。”

“敦，你也一样。”中也先生半坐在地上抬头看向他，明明是在仰视他，但那双钴蓝色双眼中的神情，却给他一种正在被俯视的感觉。

“你是人，不是老虎。”中也先生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choker是你的封印，当你异能失控的时候，束缚感会提醒你这个事实。”

“你是人类，不是老虎，不要因为过于强大的异能而遗忘自己人类的身份。”

从回忆中抽身，中岛敦原本因为异能差点失控而惶恐的心，再次坚定了下来。

我是人类，不是老虎。

中岛敦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在深吸一口气之后，终于彻底摆脱因为虎而变得混乱的情绪。

他正了正神色，注意力再次回到敌人身上。

他向前一步捡起耳麦，在丢下一句话之后就捏碎了耳麦。

“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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