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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日似乎要比往年闷热许多,就连枝头上的蝉也懒得聒噪。
姜姝倚在暖座,透过菱窗瞧着小院里被晒焉了的花。
她瞧得出神,忽的被外边传来的议论声吸引。
“咱们家小主都入宫快两个月了,同批入宫的小主都承了宠,偏咱们家小主莫说侍寝了,连皇上面都没见过一次,恐怕皇上早就忘了有这个人了!”
“就是,咱门现在这位主子是个小小礼部侍郎庶女就罢了,还不得宠,当真是荒废那张好看的脸。”
“咱们也是倒霉,被安排到这来伺候,还是快些想办法另寻出路吧。”
姜姝轻摇着手中的团扇,眸底冷得厉害。
那些婢女说得不无道理,她父亲官小,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小选侍,同批秀女里数她位份最低。
原本天气就闷热,听着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心中更是烦闷不已。
还没等姜姝出声,门外便传来携芳的呵斥声。
“闭嘴,吵什么吵!若是扰了主子清净有你们好看的!”
携芳训斥了好一通,外边总算安静下来。
没一会,她便闷闷不乐的捧着碗绿豆汤推门进来,抬头却被惊艳住了。
女子身姿窈窕,皮肤白皙,肤若凝脂。她柔弱无骨的倚在软座,柔荑般纤白细指轻轻捏着扇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携芳失神的瞧了好一会,随后猛然清醒。
她上前两步将绿豆汤递到姜姝手里:“主子,天气炎热,先喝碗绿豆汤消消署,一会还要去拜见太后。”
姜姝微微点头。
说起来今日是新进宫前去拜见太后的日子,只是她身份尴尬,恐怕要少不了一顿敲打。
待一碗绿豆汤饮尽,她便由着携芳伺候着梳妆打扮。
带梳妆完毕,她瞧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勾了勾唇。
镜中人身着月牙色衣裙外披白色衣纱,腰间绕着圈白玉珠缎带,显得腰肢盈盈一握。裙摆绣着些许白色的云朵,一头青丝被携芳一双巧手挽成了倾鬓,髻上还斜斜插着只上好的碧玉簪。
峨眉淡扫,柳月弯弯,眉心一点红,睫似羽扇,眸若琉璃。
一双狐狸眼,口如含朱丹,肤如凝脂,妖冶而醉人。
虽然穿得朴素并不出挑,端得是温婉娴静,但那张脸便足以让人难忘。
她最后瞧了眼镜子,随后便领着携芳出了门。
…
日头烤人,不过刚走一会额头上便出了层薄汗,为了不误了拜见的时辰,她只得带着携芳加快了脚步。
姜姝位份低微,出门是坐不了轿辇的,哪怕她住的抱月小筑离太后住着的寿康宫再远也只能走过去。
携芳是她从府邸带来的侍女,从小与她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妹,却胜似亲生。
“主子,皇上这般不顾一切的将您掳进宫又不来见您,莫不是还记恨着您?”
姜姝停下步子,回头看她:“携芳,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这是在宫里不是在府邸,若是被旁人听去,怕得引火烧身。”
是了,姜姒是被強掳进来的。
她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女,姨娘早逝。
从小看惯了世态炎凉,还没及笄便被许给了一户人家,只待及笄后抬入府为妾。
凭什么庶女就只有做妾的命?姜姝偏不愿。
为了给姨娘报仇,也为了荣华富贵,她引诱了现在的新帝萧衍之。
那时,萧衍之还只是个不受宠的五皇子,处处受人欺辱。
上元灯节,偶然一遇,见他生得俊美,又想起皇帝子嗣稀薄,于是便动了歪心思。
于是她靠设计成了安宁公主的救命恩人,又故意投其所好,成功当了公主的闺中密友,有了入宫伴读的机会。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她救下了还是五皇子的萧衍之。
后来,她一次次借着公主之名接近他,成为救赎他的白月光,慢慢一点一点走进了了他的心。
好不容易看着他成为最有夺嫡希望的人选,不料却在最得意的那年遭人算计失了圣心,被贬到边疆。
被贬边疆,其实就和流放没有区别,别说夺嫡了,连活着都渺茫。
可她姜姝从来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夺嫡希望渺茫的弃子堵上一生。
按捺住心头悸动,她前脚含泪拜别萧衍之,转身便搭上了新册立的太子萧瑾行。
好不容易盼到先帝下旨册封她为太子侧妃,却不想世事无常,萧衍之竟然杀了回来。
一年前,被贬到边疆的五皇子萧衍之带着人马逼宫,那晚的皇城血流成河,没人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太子被废,先帝禅位给五皇子的诏书变传了出来。
太子被废,姜姝被封为太子侧妃的事情自然也耽搁了下来。
还没等她想好对策便被一道封她为选侍的圣旨打得措手不及。
虽说自己和废太子还未成婚,但被封为太子侧妃这事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
姜姝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皇嫂,却没料到他真能做出这种连礼义廉耻都不顾的荒唐事来。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携芳刚想噤声,忽然瞧见侧边的宫道上有一群人,乌泱泱的抬着的明黄色御辇。
“主子,那好像是皇上。”
姜姝自然也看到了,她拍了拍携芳的手,压低了声音:“我们先避开。”
她与携芳随着宫道上的人一块避到两侧跪下,微微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御辇上的萧衍之一早便瞧见了她的身影,多日不见,那人似乎又消瘦了不少。
他抬手示意御辇停下,落在了那人身侧。
“是谁在那?”
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姜姝一时有些恍惚。
那人的声音里再没了从前的爱意,只余冰冷疏远,多了帝王的威严。
自知是躲不过,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些情绪,规规矩矩冲那人一拜:
“妾选侍姜氏给皇上请安,愿皇上万福金安。”
等了许久,都没等来那人免礼,姜姝也不敢起身,只觉那人落在自己身上眼神冷得厉害,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萧衍之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眸色幽深,神色晦暗不明。
一年未见,她还是那般美得叫人惊心动魄,身上,还穿着二人初见时的衣裳。
那一刻,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