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报仇

欧阳锋是为了追一条蛇,才一路追进沙漠中的。

他如今驭蛇有成，不再像从前那样，追求数量,而是开始寻找那些不常见的品种。

这回他在追的这条,就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品种，速度奇快，进入沙漠中后,更是将行迹掩藏得越来越好。

他一路从沙漠边缘追到这里，才终于将那条蛇制伏。

花了这么多功夫，他当然不是单纯为了得到那条蛇。

他真正的目的是驯服那条蛇，让它为自己所用。

正巧这里有几间屋子,他就随便挑了一间,让带来的其余蛇守着，以便自己专心驯服那条出自沙漠的奇蛇。

按他现下的驭蛇水平，要完成这个目标,其实不难。

可他没想到,这沙漠之内废弃已久，荒无人烟的地方，竟也会忽然来人。

南宫灵和无音靠近他那间屋子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她们的接近,可他驭蛇正驭到关键处，不能出手,只能先让屋内的其余蛇来抵挡一二。

他想得很好，也确实靠这一手，杀了毫无防备的无音一个措手不及。

可没等他松一口气，那些蛇就尽数被打了回来。

其中有几条，甚至飞到了他身上。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它们看着还能动弹，其实全死在了那一掌下。

欧阳锋差点没气死，当下也顾不得那条还没被他驯服的蛇了，直接起身，朝屋外飞掠而去。

但就在他愤怒到顶点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一双让他印象深刻的漂亮眼睛。

尽管眼睛之下，比记忆里略微长开的脸蹭了不少灰，使这张脸远没有他印象里那般惊艳，像只花猫一样。

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双眼睛。

“是……是你？”他几乎瞬间收了自己的掌势。

南宫灵：“……”

她越过他的肩膀，朝屋内望了眼。

一片漆黑之下，她看不到那些蛇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可亢龙有悔的威力，她自己是很清楚的。

所以这一刻，她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方才情况紧急。”她说，“我只能出手。”

欧阳锋嗯了声，说他知道。

南宫灵看他似乎没有跟自己计较的意思，当即松了一口气。

虽然真要计较起来，她也不怕，但这里不是天山，是石观音的地盘，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少生事端，免得影响之后的计划。

一旁的无音听到他们对话，很是惊讶：“你们认识？”

近距离听到无音的声音，欧阳锋也难免吓了一跳。

要不是这一吓，他恐怕还舍不得把目光从南宫灵身上移开。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只瞥了无音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是？”他问南宫灵。

南宫灵：“……”

怎么回答呢，这是我变态亲娘

的倒霉徒弟？

她和欧阳锋没什么交情，但也没什么仇恨。

所以关于石观音的事，她觉得没必要让他知道。

但她因此沉默的时候，欧阳锋却是误会了。

欧阳锋又瞥了无音一眼，说：“我对你们宫里的人没兴趣，不是为了打听什么。”

南宫灵听到这话，才意识到，这位未来的西毒，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灵鹫宫的弟子，以至于现在也连带着误会了无音的身份。

这反倒好办了，她想。

“那就好。”她说，“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欧阳锋沉默片刻，来了句这里又不是天山地界。

南宫灵：“……”

“那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她问。

欧阳锋想也不想，就开口道：“这里属于龟兹国。”

南宫灵便偏头看向无音。

无音点了点头，说：“这里确实属于龟兹国。”

只是龟兹国明面上属于龟兹国王，实际上已经被她师父掌控了。

南宫灵没办法狐假虎威赶人了，只能换个方式。

“好吧，那你继续练你的蛇，只当今晚没见过我们。”她说。

欧阳锋虽然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可也不是傻子。

南宫灵劝刚才他走的时候，他还没有多想，但她又来了这么一句，他便也察觉到了不对。

他看着她，犹豫再三，还是问了。

“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他说。

南宫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

“那个姓李的呢？”见她发愣，他又接着问道，“他怎么没同你一起？”

南宫灵心想你还挺八卦，但还是叹了一口气，劝他不要再打听。

欧阳锋便不知道还能同她说什么了。

他倒是有心再跟她攀谈上几句，但一旁的无音瞥了他一眼，就提醒南宫灵，她们已经十一个时辰不曾合过眼了，该休息一下了。

南宫灵掰着手指算了算，确实是将近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就让无音另外挑一间屋子去休息。

这一路上，她们俩为了赶路，一直都是轮流休息的。

本来今晚进入石观音势力范围，已经可以一起休息，但碰上了欧阳锋，她总不能完全无视这个人，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和无音一起去睡觉。

对欧阳锋这个人，她总是有防备心的。

但欧阳锋不知道。

欧阳锋看无音去睡了，还挺高兴呢，终于有单独和她说话的机会了。

无音刚进屋，他就想到了一个能跟她继续攀谈的话题。

他夸了她那一掌，说她的掌法比两年前更厉害了。

“声势浩大，力道却又十分精准。”作为一个有心自行开创功法的武学奇才，他夸起人来，可谓相当到位，“很有宗师风范。”

南宫灵在两年前就见识过他

对武学的执着程度，听他这么夸，顿时恍然，原来这人不听劝，非要留在这里，是想跟她交流这个！

“都两年了，总得有些进步。”她说，“你肯定也进步了啊。”

欧阳锋嗯了一声，说：“我又想出了两式新拳法。”

南宫灵：“灵蛇拳吗？”

他点头说是。

南宫灵便跟他道了声恭喜。

之后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他是不知道说完这个还能说什么，而她是因为太累，回了该回的话，讲完该讲的礼貌，她就懒得再张口了。

毕竟他俩也不熟，搁这尬聊有什么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疲惫，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说：“其实你也可以去屋里休息。”

“我……我替你们守着。”他说。

南宫灵本来困得要死，听他这么说，简直被吓清醒了。

她转过头，认真打量了一下仿佛很认真的他，到底没忍住问道：“你不会是打算等我睡了放蛇咬我，报两年前的仇吧？”

欧阳锋一听就急了：“怎么会呢？”

南宫灵心想怎么不会呢，她那个时候一通告家长操作，可是让他在无数人面前，被他哥用鞋底板抽了一顿啊，丢了这么大面子，换了她，她肯定是要报复回来的。

更别说他还是个反派！

反派的心眼，肯定比她还小。

欧阳锋看她不说话，还一脸不以为然，更急了，恨不得指天发誓。

“你那时也没格外为难我。”他认真道，“临走之前，还特地劝了我兄长，我怎会记恨你？”

南宫灵听他这么说，倒是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哦，我那是不认同他的理念。”她说，“所以那之后，他还有反对你练蛇驭蛇吗？”

欧阳锋摇摇头，说：“没有了。”

南宫灵：“那你怎么又跑出白驼山了？”

欧阳锋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说白驼山那一带的蛇，他基本都驭过了。

为了不让兄长念叨，天山和昆仑山都不能去，那就只能到东边沙漠里这些小国来看看。

“有收获吗？”

可能是因为确认了他真没记恨自己，再度被倦意侵袭的南宫灵，也愿意同他多聊几句，以保持精神。

这回欧阳锋点了头。

“沙漠里有很多我没见过的品种。”他说，“行动更迅捷。”

南宫灵回忆了一下自己穿越前学过的生物知识，道：“似乎毒性普遍也更强些？”

欧阳锋很惊讶：“你如何知道的？”

南宫灵嗯哼一声，说：“我聪明呀。”

此刻她心情没那么紧绷，语气便比刚碰上面时轻快不少。

纵然脸上还是沾满了灰，整个人也显得灵动十分。

明月高悬，黄沙满地。

欧阳锋本来只想多瞥上一眼，但一眼过后，便忍不住再多一眼。

看着看着，目光便更不想移开了。

他这么定定地看着人，任谁都会察觉。

南宫灵当然也察觉了。

但这回她没有像两年前那样说，而是反了过来，长叹一声道：“我知道我现在丑得很，但你也不用一直这么盯着我吧？”

欧阳锋：“……”

欧阳锋下意识想别开眼，但又感觉这样有点像是默认了她的话。

想了想，还是低声道：“不丑啊。”

夜晚的沙漠风声呼啸，他声音又压得低，以至于南宫灵一时没听清。

“你说啥？”她问。

“我说你不丑。”他重新看向她，“不仅不丑，还很漂亮。”

南宫灵：“……”

不是，这人什么眼光？

两年不肯承认她好看，现在撞上她风吹日晒满脸灰的样子，反倒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