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微步这门功夫,使起来有多精妙,练起来就有多凶险。
只因它一旦开练,便不是练功之人想停就能停的了。
好比此刻,山巅大雨,南宫灵却不能挪步去躲。
在完整走完一遍整套步法之前,她等于就被困在这个卦阵里了,不按照正确的路线和姿势行进,一定会受伤。
幸运的是,她刚才推出的那一步,也是整套步法后半部分里,最重要的一步。
推完了这一步,后面连续因六七步,她都不需要再特意停顿思考,结合自己的记忆和设想,直接往下走就是了。
她就这样,在大雨里,唰唰唰又走出了十步。
走完这十步,她离自己的起点,便只剩下最后一点距离了。
按凌波微步每一步的平均距离估算,差不多是七步。
这七步的变化,与前面几l十步环环相扣,若不是亲自来走,拆开来看的话,她可能还会觉得,最后阶段的步法,是不是有点突兀。
但就像段誉说的那样,这既是一门轻功,也是一门内功,结合经脉内内力流转的方向和规律,这七步,便显得水到渠成,毫无滞涩。
不过作为一个对逍遥派武学有涉猎的人,南宫灵可以说比谁都清楚,这门派的功夫,都是越练越难的。
所以最后这七步,哪怕她心中自觉不会出错了,也还是走得很谨慎。
几l乎每走一步,她都要停下几l息,重推一遍。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山巅的石上树上,发出扰人的声响。
她却浑然不觉,重新沉进了对这套步法的推演之中。
恍惚间,在她脑海里那个巨大的卦阵中行走的人,已成了她自己。
天地渺渺,每多跨出一步,她就会多出一分脚下生风的感觉。
不知不觉,七步走尽。
她也像先前给她演示的段誉一样,踏遍六十四卦,脚步成圆!
就在她走回出发处的那一瞬间,原本就在她体内澎湃的内息,也运转完了一个周天。
一股神清气爽之意,霎时游遍全身,令她精神一振!
一般来说,内功的修习,都需要安静。
像她之前学的小无相功,就讲究一个清静无为,不至入静之境,根本连一丝一毫的内力都无法积累。
但这凌波微步却是反其道而行,以动功修内功,脚下走过一个周天,身体里的内息,也就运转一个周天,助修习之人内功进益。
实在是奇妙。
真不知是哪位前辈创出来的。
练完一遍,她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飞快冲进不远处凉亭避雨。
段誉也在亭内。
看她浑身湿透,亮着眼睛朝自己跑来,微微抿唇,道:“如何?现在明白它为何是一门内功了吗?”
南宫灵拧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明白了。”
说完又忍不住问他,知不
知道这功夫究竟是谁创的。
段誉摇了摇头。
他当年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了这步法,只知它来自逍遥派,至于具体是何人所创,却是不甚清楚。
“你只看我使了一遍,就能学会,当真是厉害。”段誉回答完那个问题,便话锋一转,“可见二哥说得不错吗,你的确是这世间少有的,特别适合修习逍遥派功法之人。”
南宫灵‘啊’了一声,说:“前辈不是使了两遍么?”
段誉:“……”
那第一遍就没想让你看清啊。
不过这么一想,他以五成功力使第一遍时,她虽然根本没看明白,目光却也跟着他的速度流转了一圈。
这种敏锐度,实非常人能及。
如此想着,段誉又忍不住向她提了个建议。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再去一趟天山。”他说,“参悟一下灵鹫宫的石壁,对你有好处。”
南宫灵:“石壁?”
段誉便告诉他,昔年灵鹫宫还在缥缈峰上时,后殿之中,有一块石壁,上面刻了逍遥派的大部分武学。
后来虚竹做主带着整座灵鹫宫退隐,未免这石壁上的功夫被有心之人得到为祸江湖,也顺便拆走了那块石壁。
“如今应当在灵鹫宫武库里。”段誉说,“上面的许多招式,非天资卓绝者,绝难练成,恐怕正需你这个有缘人。”
这话实在把南宫灵抬得太高了,以至于一向面对夸奖都很坦然的她,都瞬间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等我练好了凌波微步,去西域的时候再说罢。”她不能厚着脸皮说好好好,也不能完全不给前辈高人面子,只能这么说了。
段誉也不多劝,只又跟她说了些练习凌波微步的注意事项。
她现在已经入了门,像什么要记清方位之类的提醒,已经不再需要。
所以他说的都是他自己练了几l十年后,总结出的经验——比如在应敌的时候,如何一心二用,用这步法来配合别的招式。
雨还没停,山间的雾,也在这场雨中,愈发浓了。
南宫灵安静地听着段誉的经验,时不时开口询问一二。
不知不觉,竟又过去了小半日。
她一早就上了山,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对凌波微步一边记忆一边推导,现在又在这亭子里,上了小半天段誉的大师课,上得兴致盎然。
如果不是天黑了,她甚至还意识不到,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可见学实用技能的时候,学习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
入夜后,山间的雨终于停了。
段誉扫了她一眼,便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云破月出,她恭恭敬敬地,朝这个前辈拜了一拜,才跨出亭去。
方才段誉给她传授凌波微步经验的时候,说到教完了她,他便会离开济南。
所以她这一拜,既是感谢,也是道别。
她其实很好奇,这
位抛下故土,身心都不再留恋红尘的前辈,接下来打算去哪里,但她知道,这不是她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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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她这个承了情的晚辈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道个别,外加认真练习凌波微步了。
下了千佛山,回丐帮总坛的时候,她就又练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她今天又练功又动脑的,这会儿L应该会很饿才对,但回去的这一路上,她反反复复地,练着凌波微步,练着练着,便感觉不到饥饿了。
彻底走熟这套步法后,更有种身轻如燕,恍若腾云驾雾的错觉。
以至于回到总坛后,她都没顾得上立刻换掉那一身的湿衣服。
而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又走了好多遍,才兴高采烈地停下。
也是在这个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师妹!”洪七大嗓门在外头响起,“师妹你在吗,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
南宫灵:“嗯。”
她刚发出声音,洪七就推开了门,并一脸惊奇地表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完全没听到?”
他俩住得太近,平时各自在院子里有什么动静,都很难瞒得过彼此的耳朵。
但今天他确实完全没听到她回来的动静。
没推门声也就算了,就连脚步声都完全没有。
这还是头一次。
南宫灵沉浸在步法练习中,自己毫无所觉,但被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她用凌波微步行进的时候,体内内息澎湃,体外却一点动静都没发出。
这才是真正顶级的轻功啊!
“刚回来没多久。”她答道,“师兄找我有事吗?”
洪七便噢了一声,说:“黄兄弟他明日就要走了,我求他今晚再做一次叫花鸡,他答应了!”
南宫灵很意外:“明日就走?”
洪七也很遗憾,长叹一口气,说:“是啊,我和李大哥想留他,但他说,他跟人有约,必须走了。”
南宫灵便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也没办法。”她说,“他愿意在走之前再做一顿叫花鸡,已经不错啦。”
“有道理。”洪七点头,“所以今晚你也会来吃的吧?”
南宫灵:“当然。”
洪七眼睛都亮了,立刻问道:“你读完那个什么易了?”
南宫灵:“算是吧,之后不读了。”
洪七便嘿嘿嘿地笑起来。
鉴于他这人经常傻乐,南宫灵也没把他的反应太放在心上。
她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又简单擦了擦头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黄药师的住处。
是的,黄药师在济南,另外有住处。
他这人很讲究,宁愿包一栋客栈,也不肯住丐帮总坛。
问就是和丐帮交情还没到这份上,住了不自在。
不过他包了客栈住,倒是很方便下厨。
这几l日似乎就下了不止一次。
但南宫灵背了七天的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吃上过热乎的,都是洪七吃完了带回来给她。
今晚不用再背书,可以过去了,却是要跟人告别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那么一点遗憾。
她和洪七到客栈的时候,李溯已经在了。
李溯是唯一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的人,见她出现,先是一愣,再又勾起唇角,问:“学完了?”
南宫灵:“嗯,学完啦。”
这时黄药师也从厨房里出来,洪七立刻迎上去,大喊了一声黄兄弟。
“鸡还没好。”黄药师面无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洪七笑嘻嘻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师妹学完你说很难的那个什么易了!”
黄药师嗤了声,道:“不可能。”
谁能在七日之内学完《周易》?
洪七便哼了声,说:“你不能不代表我师妹不能。”
“是吧师妹?”
他回头说完这句,黄药师也越过他,朝南宫灵看去。
南宫灵:“……”
下次拿我吹牛前先问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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