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变态

老者一声长啸,悲愤之意，近乎冲霄。

就算是沉浸在这场比试里的南宫灵和李溯，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恰巧她方才那一抓,已算是跟李溯分出了一个小胜负，便不约而同停下手来，朝那捶胸顿足的老者看去。

这老者确实出现得很突然，不仅洪七没发现他的到来,李溯和南宫灵，也完全没察觉，他究竟是何时来的千佛山顶。

还是说，在他们抵达之前,他就已经在了？

不管是哪种原因，足以叫南宫灵惊讶。

因着这份惊讶，她忍不住认真打量了一下这发须皆白的老者。

然后她就发现,她竟然丝毫看不出对方武功的深浅。

此前能给她这种感觉的，唯有两人。

那便是虚竹和段誉这对结拜兄弟。

可这两人都是身负大气运之人，一个在少年时得了逍遥三老加起来两百多年的功力，另一个也不遑多让,身负能吸人内力为己用的北冥神功。

这样两个得到奇遇，之后又一心向武的上一代高人,自然有叫人看不出深浅,只当他们是普通人的本事。

而现在,南宫灵居然见到了第三个，给自己这种感觉的人。

他看起来甚至比段誉和虚竹更年迈,脖颈佝偻，形销骨立，仿佛随时能断过气去。

可一个随时要断气的老人,又怎能发出那等长啸？

想也知道，这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南宫灵打量着他，心中好奇的同时，也不由得生出一分警惕，于是立刻给洪七使了个眼色，让人过来。

洪七倒没多想，大大咧咧地，就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老者长啸完毕，也朝南宫灵看去。

南宫灵都做好了万一要跟人交手，就一手提一个，立刻使凌波微步逃命的准备了，结果这老者看了她一眼，竟忽然朝她一拜——

南宫灵：“？？？”

等等，这是在干什么？

“两位的身法招式，皆令老朽大开眼界。”老者怆然道，“老朽今日，实在是受教了。”

南宫灵万万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时之间，都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下意识看了李溯一眼，发现李溯难得蹙紧了眉。

“前辈言重了。”眼见李溯没有开口的意思，南宫灵只好先出声回应这老者，顺便试探一下，“我二人不知前辈在此清修，切磋得没轻没重，前辈不见笑，已是格外宽宏了。”

老者闻言，微微闭眼，长叹一声，道：“姑娘误会了，老朽只是恰巧路过此地，心中莫名有感，便上了这千佛山来。”

南宫灵：“！！”

老者停顿了半息，又继续道：“想必这也是老天给我的指示，这江湖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仅凭我所学，怎可能越过天下武学，著得真经呢？”

他之前仰天长啸，说还写什么真经的时候，南宫灵其

实没太听清，更多的是被他那种悲愤交加的情绪所感染。

但现在她和李溯停了手，老者也是在心平气和地说话，她自然也就抓住了“真经”这个关键词，心道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个真经吧？

她心里直打鼓。

这时，蹙着眉的李溯也开了口。

李溯看着老者，忽然拱手问道：“敢问前辈高寿？”

老者此刻的情绪已然恢复正常，听到他这么问，也没觉得冒犯，只淡淡道：“不多不少，方至双甲。”

世人常用花甲之年来形容六十岁，双甲，那便是一百二十岁。

纵然南宫灵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他绝对比虚竹和段誉都更年长，但她想的也就是一百岁左右，完全没料到，他居然已经一百二十岁了！

这个寿数，就算放在她穿越前医学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里，也是绝对的长寿之数。

更别说在这个时代。

一时之间，南宫灵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然后她听到身旁的洪七贴到她耳边，小声问了句，双甲是几岁？

南宫灵：“……”

怎么说呢，师兄真的是很能调节气氛。

“一百二十岁。”她没压低声音，大大方方地，答了师兄的疑惑。

然后就欣赏到了师兄把眼睛瞪至浑圆的全过程。

“这世上竟还有人能活到一百二十岁？！”洪七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

他话音刚落，方才问出这个话题的李溯，便抿唇一笑，道：“寻常人确实不能，但这位编撰《万寿道藏》的黄老前辈，本不是寻常人。”

老者闻言，面上闪过一瞬的惊讶，但很快便压了下去，只问李溯：“你是如何猜到我身份的？”

李溯依旧微笑，道：“四十四年前，前辈以七十六岁高寿，带兵入昆仑讨伐明教，大败明教一众法王，此事在西域，可是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说白了，这世上有这等内功的人，本就罕见，再加上一百二十岁这个罕见但完全能对上的年纪，从小就听说过这位黄裳黄老前辈威名的李溯，自然立刻猜到了其身份。

“你年纪不大，对这些江湖往事，倒是清楚得很。”被点破身份后，黄裳也没有不承认，“怕也来历不凡罢？”

李溯：“前辈打听我的来历，是想知道，我的招式，都从何而来么？”

黄裳点头，痛快地道了一声不错。

“今日之前，老朽我自认已识尽天下武功，可你二人交手所使的招式，我当真是从未见过。”

说到这个话题，他的语气和神情，虽然不再悲愤，但也依然存着几分不解。

李溯：“我的招式，都是家中长辈所传。”

黄裳活了一百二十年，期间还当了几十年官，当然听得出来，李溯这是不愿意透露太多。

好在他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他只是颇为慨然地，望向了远处的云雾。

但片刻后，他又颇不甘

地，重新转向南宫灵和李溯，道：“我不动用内力，只与你二人做招式上的比拼，以一对二，论上一场，如何？”

如果不是今日上山，见到了这两个少年人，他本该今晚就动笔，将他这几年整理出的心血，正式写成一部经书。

他甚至想好了这部经书的名字。

可老天偏偏让他在这种时候，见到了比他毕生心血更为精妙的招式。

从理智上来说，他直到自己该放弃原先的打算，放下那份超越整个武林的执念。

可他闭关四十年，所想所创，当真就完全不如吗？

他还是想试一试。

“我不会欺你们年少。”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三根金针，往自己身上三处关键经脉一扎，“我只是想同你们比一比招式，比试期间，我会自封内力。”

南宫灵不懂他这一手到底能不能自封内力，但她觉得，如果眼前这位黄老前辈，当真是她想的那个真经作者的话，确实不太可能欺负他们两个还没活到他岁数零头的人。

甚至退一步说，他要是真因为他们俩比试时用的招式而想要对他们怎么样，直接出手，反倒是省事，哪用说这么多？

她是这么想的，李溯也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便同时颔首应下。

“好！”黄裳大笑，“老朽我已不剩多少日子可活了，临死之前，还能与这般高妙的招式较量一二，也算不枉此生了！”

因为只比招式，双方的这场一对二切磋，其实还挺和谐。

南宫灵以黄裳是前辈为由，请他先出手。

黄裳也没客气，喝了一声，道：“我这第一招，名为大伏魔拳，乃我针对明教那些法王功夫，创出的一招拳法！”

他是功法创始人，哪怕不用内力，只单纯出招，也能将这招式的神妙，发挥得淋漓尽致。

南宫灵只看了一眼，便感觉这一招，与降龙十八掌中的某一掌，颇有相似之处，可见武学都是殊途同归的。

她本想直接以折梅手中的掌法相对，但李溯拦住了她，说这一招由他来接更合适。

于是飘飘然，使出了他最拿手的天山六阳掌。

大伏魔拳至刚至阳，而名字中有阳的天山六阳掌，却是刚柔相济，举重若轻，讲究一个四两拨千斤。

一掌打出，便稳稳接住了黄裳的大伏魔拳。

黄裳又喝一声，道：“再来！”

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径直甩出。

他说这叫白蟒鞭法，不是一招，而是一整套的鞭法，因使起来如灵蛇狂舞，故取名为白蟒鞭法。

南宫灵心想这个我熟啊，但你这只是用鞭子模仿灵蛇出洞，远没有欧阳锋直接用手来模仿来得变态啊！

“好，那这鞭法就由我来接。”她上前一步，“黄前辈若能打中我，便算您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