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心跳

欧阳锋送出通犀地龙丸时,其实很是紧张。

他其实也知道，这点避蛇虫鼠蚁的功效，对南宫灵这等真高手来说,其实颇有些鸡肋。

甚至她看不上这东西，直接拒绝,他也不会觉得失望。

不想最后她不仅要了,还因这通犀地龙丸，答应了往后随时与他切磋。

欧阳锋大喜过望，当即拱手道：“多谢灵姑娘。”

南宫灵便笑了笑,合上那装有地龙丸的锦盒,道：“是我要多谢欧阳兄，如此宝物赠我，怎么算都是我得了便宜。”

欧阳锋正想顺势再同她聊几句，一旁的洪七,已经重新上马,挡住他的视线。

“行了，别谢来谢去了。”洪七一派嫌弃地开口,“赶紧赶路吧！”

为了方便赶路,此次离闽,他们并没有坐马车，而是一人一匹快马。

南宫灵骑的还是先前她骑去明州的那一匹,是铁掌帮所赠,脚力惊人。

欧阳锋的坐骑更不用说，是他从西域一路骑来的，比寻常宝马高一个头，步伐极大，玩命跑起来,比南宫灵当初和石观音徒弟无音一起骑过的照夜玉狮子还快。

只有洪七的马比较普通。

所以真的开始快马加鞭后，他难免落到后面。

他对此非常不爽，但又没什么办法，只能每日看着那两人跑在自己前面，顺便听着欧阳锋见缝插针跟南宫灵聊各种武功招式。

其实欧阳锋的态度很谦逊，也没有越界。

但正是因为如此，洪七才更觉得，这西域来的臭小子，真是惹人烦躁。

至于什么招式都要拿出来探讨一遍吗？

可南宫灵的性格他了解。

她既答应了欧阳锋，那肯定会尽心尽力地，回答欧阳锋一切关于武学的问题。

所以说师妹就是性格太好，洪七恨恨地想。

……

走了七日，他们终于赶到铁掌峰。

时值冬月末，两湖之地不比闽地，颇有些湿冷入骨之意。

好在他们三人皆内力深厚，抵达泸溪后，简单添了一两件衣服，便直奔那形似五指的铁掌峰了。

铁掌峰共有五座山峰，而名震两湖的铁掌帮总堂，就位于最中间那座最高的主峰上。

上山路盘旋蜿蜒，又下了雪，极其难走。

走到后面，连马儿都怕了，不敢轻易迈步，三人便下了马，将各自坐骑留在林间拴好，再步行上山。

冰天雪地，山上万籁俱寂，景致极佳。

抵达铁掌帮总堂前，他们还在曲折的山路上，看了一场落日。

上官剑南看到他们忽然上门造访，十分高兴，当即让手下弟子在帮中摆宴，打算好好招待他们。

宴上他得知欧阳锋来自西域白驼山庄，很是惊讶，问：“可是天山与昆仑山之间的那座白驼山？”

欧阳锋点头：“正是。”

“上官帮主是去

过西域吗？”他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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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灵之前和他合作了一场，对这位前辈的个性，也颇有几分了解，听他忽然提到神驼雪山掌，便知他定是想见识一下。

于是立刻转向欧阳锋，道：“要不你就给上官前辈看看，也顺便向他讨教一番？”

欧阳锋当即点头：“好。”

在南宫灵的促成下，这初次见面的一老一少，就在这铁掌峰上，比了一场。

两人存在境界上的差距，纵使欧阳锋再怎么天才，也很难在这个年纪赢下上官剑南。

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反倒放得很开，除了上官剑南好奇的神驼雪山掌，他还额外使出了不少白驼山祖传的功夫。

切磋至最末，在上官剑南那刚猛无比的铁掌下，他又使出了他自创的灵蛇拳法。

和当年的南宫灵一样，上官剑南见到这诡异难测的拳法，也是大为震撼，连夸欧阳锋真乃奇才。

欧阳锋收了拳势，微微垂首，道：“上官帮主谬赞了，与灵姑娘比起来，我实在不算什么奇才。”

上官剑南看他说着说着，目光就忍不住朝南宫灵的方向飘去，心中顿时了然。

不过他一个年过七十一生未娶的老头子，在这种事上，属实没什么发言权，便是看在眼里，也不会多嘴。

至多会心一笑尔。

宴席结束，上官剑南派了自己的侍从带他们三人去客房休息。

铁掌帮的客房设在总堂旁的松林后，很是幽静。

上官剑南的侍从带着他们走到客房，退下之前，还额外告知了南宫灵，帮主为她安排的住处，是最里面那间院子。

“里头有一处天然温泉。”那老侍从说，“今夜山上有雪，灵姑娘不妨泡上一泡再睡。”

南宫灵很是惊喜，立刻请其代自己向上官剑南转达谢意。

虽然她如今的内功底子已经很厚，在落雪的深山上，也没有任何不适，但有温泉泡，毕竟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她甚至没顾得上像平时一样，跟师兄聊会儿天再回房，简单跟另外两人打了个招呼后，就飞快地钻进了最里面那间院子。

而后痛痛快快地，泡了一场。

明月高悬，照得周围落雪一片茫茫。

她在这口极大的天然温泉里游了个来回，被热气熏得昏昏欲睡。

好在神智清明，没有真正睡过去。

前后泡了小半个时辰后，她才施施然起身。

不过没有立刻去睡觉。

在温泉里泡了这么久，她现在浑身上下气血充盈，被山间冷风一吹，睡意反倒没了。

想了想，干脆推开院门，打算去松林里练会儿凌波微步。

林间积了厚厚一层落雪，人踩上去，难免发出一些声响。

但她的凌波

()微步越练越好，如今已经到了过雪无痕的境界，在林中练了整整两刻钟，愣是连一只鸟雀都没有惊动。

她对这个效果很满意，正想着今夜到此为止时，却听到了欧阳锋的声音。

声音从林外传来，喊了一声“灵姑娘”，带着试探和不确定。

南宫灵很意外，当即掠出松林，循声而去，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

她的轻功明明进步了呀！

欧阳锋见到她，先是一怔，再又垂眼答道：“我闻到了通犀地龙丸的味道，便想着，是不是你在里面。”

南宫灵‘啊’了一声，总算恍然。

“原来是这样。”她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听到我练功的动静了。”

得知她方才在练功，欧阳锋瞬间来了精神，当即问道：“那灵姑娘现在是练完了么？”

南宫灵：“呃……练是练完了，但不急着睡，你要是想跟我打，我可以奉陪。”

欧阳锋当然说好。

南宫灵自认收了他的宝物，就该尽可能投桃报李，所以现在跟他交手时，她已经不再一味追求迅速打败他了。

她也愿意有来有往地，多出几招，或者用不同的招式来进行应对。

她觉得只有这样，两人的切磋，对欧阳锋来说才有价值。

否则每次都是十招之内被她拿住，也不太像话。

今晚她就没用折梅手，而是用小无相功，模仿起了他白驼山庄的功夫——反正招式都是现成的，他使出来，她就能学。

用完全一样的招式切磋，要想分出胜负，有两种可能。

一是生生地耗内力，看谁先打到脱力，难以为继；二就是从对招式本身的理解出发，把原本的招式使出新意，从而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欧阳锋从小练白驼山的祖传功夫，对那些招式再熟悉不过。

这原是他的优势。

可与此同时，那些招式在他心里，也已有了定式。

什么时候用哪一招，招与招之间的衔接如何处理，对他来说，都是刻入骨髓的习惯。

而南宫灵没有这种限制。

她用小无相功上手模仿后，完全是根据自己的想法来使那些招式的。

使得那叫一个天马行空。

她不仅招架住了更熟悉这些招式的欧阳锋，还在这番天马行空中，完全打乱了招式原本的顺序，在三十招内，从下风变成了上风。

欧阳锋惊奇不已，一时目中精光大盛，只恨不能将她的身影彻底装入眼里。

两人打着打着，从松林外，一路打到了松林内。

此时的铁掌峰上，雪已停了许久。

但他二人进入林中，交手之间气劲翻飞，震得林间青松簌簌，松上落雪，也重新化为飞雪，于他二人周身狂舞。

南宫灵拆解着白驼山庄的祖传招式，动静之间，或是蹙眉，或是展颜。

不论何种神态，都极其动人。

再看她出手时举重若轻的模样，当真是叫欧阳锋无比神往。

神往之下，难免分神。

而一分神，他那连贯如水的招式，便有了空隙和破绽。

刹那之间，南宫灵抓住了这个破绽，抿唇一笑，反身打出一掌，击向他因慢了一拍而露出的要害处。

那一掌当然不是实实在在用足内力的那种。

她没有伤他的意思，没这种必要。

而且两人一向点到即止，既确认了胜负，那她就会收势。

只是白驼山的功夫几乎都是近身功夫，打至方才那个情状时，两人离得极近，她就算收了势，手掌也依然不可避免地，贴住了他左肋一瞬。

只是一瞬间的接触，却叫她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心跳得很快，似乎是很激动。

“承让啦。”她笑了笑，顺便解释了一句，“还望你原谅我乱使你家功夫，但你放心，在外头我不会用的。”

欧阳锋立刻道：“没关系，你对外用也可以。”

南宫灵：“？”

你这样真的不会被你哥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