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守善身上的异能在不断地波动,本来不稳定的情绪,在此刻见到淮泗满身是血地躺在这里时,这种情绪波动到达地巅峰。
坚毅的脸上浮现了痛苦的表情,显示着他内心极大的情绪波动,手颤抖着,似乎被什么紧紧拽着似的,体内的两个自己正在相互拉扯。眸子中的红与黑正在相互纠缠。
为什么会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一种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内心只有悔恨自己不能变得更强,身边的人没有自己的实力,不够强的人在身边就只会拖后腿罢了!
要是能有像他这样的强实力的人就好了。
他开始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多出几l个自己,这样就能够多几l个实力强劲的家伙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会再被那些实力差的家伙拖后腿。对于最在乎的人安危,交给谁他都不能放心,除了自己。只有自己时刻盯着淮泗,但目前他只有一个自己,要是多几l个自己时刻观察着淮泗的异动,这样会在对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
说到底,谁说不可以呢?
为什么不能多出几l个自己呢?人为什么只有一个自己呢?明明可以产生很多啊!每一个时刻的他都应该是存在的才对!时间是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的自己都是个体的存在。
眸子中黑色逐渐蔓延覆盖猩红的双目,谢守善抱着淮泗,牙关紧咬,双目圆瞪,“呵”地嘲讽似的笑了一声,眼睛依旧紧盯着怀里的淮泗,嘴里却低骂着:“呵呵……窝囊的家伙,你以为你还能抢回来?别做梦了!如今的你又能做些什么?”骂完后,眸子里的猩红渐渐跟黑色进行争夺,身体的异能陷入一种自我混乱。
“原来如此……呵呵……异想天开……不过,或许可以呢。”从黑发中透过半红的双目看向怀里的人,唇角一挑。
算了,先还给你好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疯狂的想法能不能成功,假如真的可以的话,倒是让他省事不少。
猩红竟然渐渐褪去,逐渐任由疯狂的黑暗蔓延至双目,疯狂的执念,导致异能在体内暴动,周围的异能暴动,空间扭曲,竟然出现了大片如黑洞般的场景,将谢守善包裹在其中,然而旋涡还在不断加深,黑洞以他为中心向他收缩,宛如某种能量高速被压缩,旋涡在他身边却越来越深,逐渐将谢守善的身体扭曲撕扯,像是无数个野兽在啃食拉扯着他的身体。
在旋涡黑暗中,隐隐约约浮现了两个影子,影子的轮廓在谢守善的身后不断加深,影子的颜色也由钱到深,轮廓由一团虚无的影子逐渐变成人的形状,像是一颗颗沙子堆砌成人的模样。
然而谢守善却极其痛苦,身体的异能快速流逝,但他还在不断透支自己的异能,紧闭着双目,却仍旧紧抱着怀里的淮泗,仿佛世界都快要摧毁唯独手里的人不可能抛弃。
待那两道影子彻底变成人的形态时,谢守善的异能也无法再继续使去,他抱着淮泗倒在了地上,一起晕死过去。
然而,他们身处的建筑物
受到了他的异能暴动,导致空间扭曲,现下就算坚固如研究所的建筑也终于承受不住,快速坍塌。头顶的钢筋水泥纷纷掉落,转瞬就要覆盖到他们身上,将他们抱在一起的身躯掩盖在坍塌的房屋之下。
……
淮泗醒来,感觉这一觉似乎尤其漫长,他此刻正躺在床上。
他似乎想不起上次躺床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这些天他都在不断地奔走。
床边似乎坐了个人,床凹下去了一块,淮泗顺着看过去,从他角度看去,逆光,看到熟悉的男人轮廓。
是谢守善?然而气质却跟他所认识的不太一样。
淮泗正要张口,一杯水递到他唇边,赫然是谢守善的声音。
“渴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淮泗感觉自己确实渴了,但更多是渴望血肉,不过他还是将那杯水全部喝下了。
谢守善甚至将他扶起来坐在床头,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很是细心。
淮泗背靠着床头,却看到谢守善为他忙前忙后,有种怪异感,其实也不算是忙前忙后,而是谢守善在笨拙又生疏地尝试照顾他,在他看来却有些诡异。
之前他刚被丧尸咬了之后割喉,被谢守善带回去,明明谢守善照顾他的时候手脚就非常利落,此刻的谢守善跟那时候不太一样。
而且……
“守善,你是不是……瘦了?”淮泗看到谢守善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感觉到他身材似乎变瘦了,准确来说是纤细了不少,之前谢守善一种青年人的强壮。现在的他纤细许多,倒不显得羸弱,却有一种特别的少年感完全显露出来。
谢守善转身看向他,神情讶异。
这一看,淮泗还发现,谢守善似乎矮了一点。
怎么回事?这么短的时间,守善怎么变瘦还变矮了?
“你好像认错人了……”谢守善似乎有些苦恼怎么解释,还挠了脸,说:“也不算认错人,不过你说的谢守善不是我,其实也算是我,不过那好像是以后的我,现在的我是以前的他。”
“……”
不是,他在说什么?难道这是第三个人格?
见淮泗疑惑的表情,“谢守善”越发苦恼了,却还是在耐心解释:“我是他,他也是我,不过不是此刻的我。”
淮泗歪头看他,尖瞳里大大的疑问。
这说的是什么?
“是谢守善把我们分出来了。他把以前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都分离出来了。”
听着他细细讲述,淮泗才得知在他昏迷后发生了那些事情。
谢守善情绪不稳定,导致异能暴动,同时他还有着极强的执念要多分出几l个自己,耗费了大量异能,竟然在异能暴动的空间时间旋涡中从另一条时间线上把以前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催生出来。
后面研究所的建筑物坍塌,他们就将研究所里的人救出来。
现在他们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这是那些反基地异能者的地盘
,他们一出来便被带到了这里。
“总之我不叫谢守善,我叫谢慎己。”他朝着淮泗露出一个笑容,少年的朝气和几l分羞涩显露在脸上,宛如清晨的第一滴落在花瓣上的露珠般欲滴。
淮泗仔细盯着他,这才发现真的不一样。
虽然是谢守善的面容,但明显更为年轻,甚至完全不一样的气质,这完全是少年的姿态。连声音也是,刚才他没有留意,现在听来,声音并没有那么低沉磁性,声调更为明亮,不同于谢守善平日压着声音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我感觉以后的我好像对你很在乎。”
“我叫淮泗,算是……你以后的朋友吧。”淮泗看着谢慎己直直看过来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发现了问题,
“你不是以前的谢守善吗?那为什么跟他不一样的名字?”
然而他却不觉得奇怪,轻飘飘地说:“我本来就叫谢慎己啊,我是以前的他,那当然他也是这个名字。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以后的我喜欢叫什么,就随便他好了。”
他倒是不知道谢守善竟然是他自己取的名字,那为什么“剧情”没有提到?
不,“剧情”本就应该是假的,他为什么还要去想着这里跟剧情的关系。
不过,守善呢?
“他在隔壁房间躺着,还没醒过来,异能耗费太大了,他需要休息。”谢慎己说,“所以我过来照顾你了。”
淮泗感到奇怪:“你怎么不照顾他呢?”
“我感觉他醒来不会想看到我,也不喜欢我照顾的。”
淮泗不理解:“怎么会呢?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吧?”
谢慎己却笑了笑,摇摇头,明明是少年人的感觉,语气却有种超乎之前少年的成熟,说:“你不懂的。”
淮泗感觉很怪异,这样的谢慎己让他完全想不到会是以前的谢守善。然而仔细想想,又觉得有迹可循,只是平日谢守善将自己埋得太深了,深到不见阳光。
淮泗起身下地,往门外走去,说:“那我要去看看他。”不顾谢慎己的喊声,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却迎面撞上了谢守善,然而对方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目不斜视的走过。
“守善!”淮泗下意识叫住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挡在他面前,却发现谢守善的右眼地方覆盖着一块白纱,完全贴在右眼上,只剩下另一只左眼,左眼的黑眸仔细看去像是黑色绞着红的红黑,视线落在人的身上,骇得人忍不住后退。
“你没事吧?你眼睛怎么受伤了?”但此刻淮泗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他右眼的伤,忽略了那股怪异感。他担忧地朝谢守善走去,然而谢守善却后退几l步,仅剩下的左眼里有着戒备,那是对陌生人一样的戒备,语气极冷地对他说:“别过来。”
淮泗一怔,动作停住。
谢守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扫过他一眼,似乎有一丝嘲讽,说:“我不是他,你认错了。”
“怎么会?你不是……
”淮泗想到刚才谢慎己在房间所说的话,端详着面前的人,发现面容确实是谢守善,然而脸上已经隐约有了岁月的痕迹,说不上多大的岁数,但周身的气质更加沉稳,也伴随着一股只有岁月沉淀后的从容和强大。
更多的是阴冷。
没错,淮泗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阴郁,完全不同于谢慎己的友好,这种感觉里包含着男人对自己的隐约的敌意,而且这股敌意像是故意显露出来。
“你是以后的守善?那你的眼睛在以后……”
然而他的话语却被不耐烦地打断,“跟你没关系,要去看他就去,别烦我。”
“谢守善”瞥了他一眼,左眸微眯,毫无保留地散发着对淮泗的敌意,淮泗愣在原地。
是以后发生了什么吗?导致他被谢守善厌恶?
他绕过淮泗,甚至不想碰触淮泗,明显地在他半米远的地方地走开。
“他叫匪石,脾气是有点怪。”谢慎己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他倚在门口,看着匪石离开的方向,跟淮泗说着话,语气跟匪石一点也不同:“我也不知道我以后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样,当时研究所都塌了,他就只救了你和谢守善,其他人都没有管。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其他人救了,我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或许以后的事情能够解释,应该不会是故意的。”
他走到淮泗面前,安慰着淮泗:“所以你不用伤心。”
淮泗如梦初醒,感觉到谢慎己的关心,这种体贴的谢守善,给他一种非常新鲜的感觉,心中感到一股暖流。
他便对着谢慎己露出微笑,释然地说:“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谢慎己却定定看着他,突然朝着淮泗的脸伸出手,仿佛受到蛊惑似的,手指摸上淮泗的面,摩挲着他冰冷的脸蛋。
淮泗惊讶,但见谢慎己只是单纯地摸着他的脸,也就没有动作,他甚至察觉出了谢慎己跟谢守善的手区别。
谢慎己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并没有粗糙感,指面还是稚嫩,没有像谢守善手掌的茧子,谢守善手里的茧有时候磨着淮泗的皮肤,会让他感觉到一种特别明显的触感,带着力道,有种将人揉化进怀里的窒息。
但谢慎己的触碰却温和许多,有着少年人对着情感的好奇和懵懂,对感情试探地触碰,而且少年人的体温偏高,像是要将一切融化。
那双澄澈的黑眸露疑惑地说:“可是我感觉我好像会喜欢你,跟匪石完全不一样,好奇怪。”
“砰”地巨大声响在不远处传来!
两人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房门前的墙壁砸出了个小坑,房门打开,正站着一个人。
谢守善漠然收回手,拳头上有血滴落,滴在地上,他置若罔闻。
仍旧一身黑衣,上身只单薄地穿一件黑色T恤,衣服刚好合身,包裹着他充满线条的肌肉,但黑色的衣服更显他原本如雪的脸色苍白,此刻他的视线却紧紧盯着谢慎己搭在淮泗肩上的手,黑眸如旋涡,声音带着虚弱后的沙哑,却让人如坠冰窟:
“谁给你的胆子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