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泗不明白匪石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骗人呢?
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匪石身上那股对自己若有似无的敌意,那明显不友好的态度,还有这句话里蕴藏的恶意。匪石就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右眼被纱布掩盖着,站在屋檐下,面部五官本就深邃,一半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更显莫测,左眼抬眸中于阴影中望着他,眸色深如潭水,周身都是阴郁的氛围,像是冬日淅淅沥沥的骤雨下冒出来无缝不入的寒气。
本就是英俊至极的面容,唇边添了一抹讽刺的笑容,显得他周身的气质越发阴寒。
如同隐在黑暗森林中冒出绿光的豺狼,但这凶残的豺狼远离人千里之外只肯露出一双充满威慑的眼睛。
按理说匪石是以后的谢守善,那么以后的谢守善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他做了什么事情让谢守善变成匪石这个样子?
“我没有。”淮泗下意识地反驳,同时朝着匪石走近一步,依旧温和的语气,只是仔细听的话,多了几分耐心,说着:“你是不是对我有点误会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解除误会,或者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匪石却后退了一步,脸色一滞,抿唇,脸色变得更阴沉,似乎意识到他这个举动有些示弱,他冷冷地看了淮泗一眼,转过身,语气也如他的神情那般冰寒。
“别靠近我,我跟你没什么可聊。”他瞥了淮泗一眼,那一眼满是杀气和威慑。仿佛能感觉到杀气在脸上扑面而来,淮泗不禁停下了脚步,仔细一看,才发现距离自己极其近的距离有团极小的空间扭曲爆破冲出了气流,落在他的脸上,刚才那股杀气就是这样出现。
这样精准的控制,比现在的谢守善要厉害许多,这是沉淀过时间才掌握的异能技巧,
“我不是谢守善那个傻子。”他收回手,瞥他,突然视线在他脖子上顿住,随即周身变得更加可怖,杀气似乎如藤蔓一样伸出来,恶狠狠地说:“我可不保证不对你动手。”
说罢,他便转身消失在走廊中,身影不知去向了哪里。
淮泗下意识地摸了刚才被气流冲过的脸,虽然觉得这样的匪石奇怪,但眼下也没有太过纠结。毕竟这几个“谢守善”的存在就够他头疼了,他想起出来要做的事情,确保头脑清醒了不少,这才走进旁边的房间。
房间的门是掩上的,淮泗本要敲门,却见门并没有锁,里面很是安静,像是没有人一样。
淮泗犹豫了下便推开,随着门打开,他抬头看去正好对上那双黑眸,谢慎己随着门开也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
淮泗一怔,才发现谢慎己坐在床边,似乎从刚才一直坐在床边,甚至百无聊赖的样子,手上却连本书也没有,他推门进来的那瞬间似乎看到了谢慎己正将目光放空看着房间的某一处,很安静,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独处,这样的日子不过是平常的其中一段。
淮泗不禁问:“你一直待在房间吗?”
见到淮泗进门,谢慎己就跑到了
淮泗面前,听到他的问话,点点头。
淮泗觉得诧异,问:“难道你就这么一直坐着?不无聊吗?”
“反正都习惯了,再久我都待过了。”谢慎己反而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这时候淮泗才想起,自己对谢守善的过去还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当初谢守善于荒芜中突然出现,不知道他从哪里走来,当初谢守善也说不出要干什么,他偶尔也会问起谢守善以前的事情,谢守善一开始沉默着并不回答,他一开始只以为谢守善不想说。后来等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亲近时,谢守善依旧说不出以前的任何事情。
以前他受“剧情”的影响,以为谢守善是主角为了保持神秘感,现在才察觉到谢守善其实不是不想说,而是他根本说不出,因为根本不知道也想不起来,所以想说也没法说,只能沉默。
“而且我不是说了我在房间等你吗?”谢慎己将脸凑近淮泗,不知不觉地显露出不满的情绪,问着:“但是你好慢啊,你跟谢守善在那边房间干了什么?”
谢慎己靠太近了,说话时那气息隐隐落在他脸上,但并没有谢守善那样摄人的气势,反而有一股单纯阳光的感觉,头伸过来,更像是主人回来后小狗伸头过来蹭蹭的感觉,淮泗侧了侧脸,忍住这种奇怪的感觉,回答:“我帮他包扎伤口所以慢了一点。”
“真的吗?”谢慎己黑眸盯着他,明明眸子里一片清澈,却说:“可是光包扎伤口的话不用那么久的时间,你们那边的动静可不小啊……”
幸亏淮泗变成了丧尸已经没有脸红这个功能,他生前就是脸皮子薄的人,要是还能脸红,肯定连耳朵和脖子都一块变红了。
“真的!只是包扎伤口而已!你别多想!”
“可是包扎伤口用得着这么激烈吗?”谢慎己伸出手,指尖居然就点在了他的锁骨上,甚至揉捏了几下,顺那肩颈线,指尖往上揉到脖颈之上的痕迹,指尖划过就落到了他那喉咙的处横亘的针线缝合的伤口。
领口略宽的衬衫显现出圆润的锁骨,然而锁骨上和脖颈是点点的青紫痕迹,甚至锁骨上还有个牙印,因淮泗的现在的身体很容易出现青紫,所以他刚才跟谢守善那一亲吻里,谢守善很轻易就在他皮肤上落下了很明显的印记,甚至连他那喉咙缝合伤口都有个浅浅的牙印。可以想象当时那道痕迹在男人的唇下是怎样轻咬碾磨。
然而淮泗刚才一心想要逃离谢守善身边,想要离开那闷热的房间,都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出来时的样子,只知道他的嘴唇破了,丝毫没意识到他衬衫上裸-露在空气的皮肤全是这些暧昧的痕迹。就这样走在外面,还碰到了匪石。
“这……这是我不小心磕到的……”淮泗睁眼说着瞎话,后退了一步,躲开谢慎己那略显轻佻的动作。
然而谢慎己却追着他的后退脚步前进,盯着他说:“那嘴唇也是磕破的吗?看着不像呢,像是被咬破的。”
淮泗早已经不自觉地垂着头,主要是他感觉到羞耻万分,他从小跟着廖慕青长大,廖慕青就是个端正严肃
的作风,他自然也不是那种开得起颜色笑话的人,对于这些话题是十分经不起当面明说的,于是只好垂着头躲避这直面尴尬的话语和视线。
淮泗现在简直想踹谢慎己一脚,他下意识地后退,然而谢慎己却步步紧随,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躲闪似的,还在不断突破他的羞耻底线,直白地说:“你刚才跟谢守善亲的?刚才的动静是你们搞出来的吧?”
淮泗已经退无可退,背抵着刮着白腻子的墙,能感觉到白色墙灰落在了他的衣服上,然而,谢慎己紧随在他身前,虽然比谢守善更纤细多了少年人的阳光单纯,但仍比淮泗稍高一些,附身而来,投下的身影仍旧能将淮泗包裹着。
谢慎己仍在不依不饶地说着,莫名地憋着股气像要不到糖果的孩子似的。
“这些都是他亲的吧?”谢慎己盯着他脖子上的痕迹,黑眸莫名地笼罩了一丝阴霾,“你不是说跟以后的我是朋友吗?身为朋友可以亲在一起吗?”
淮泗实在听不下去了,朝着谢慎己伸出手,谁知谢慎己却一把钳制住他的手腕,愈发靠近他,将他压在墙上,几乎鼻尖靠上鼻尖,淮泗似乎能看到谢慎己那白皙的脸上那独属于少年的细小绒毛,细小白色颗粒在彼此之间视线飞舞,随着呼吸沉浮。
“你们刚才上-床了……唔……”谢慎己瞪大眼,他的嘴巴被一只手捂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刚才淮泗飞快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淮泗实在气恼了,尖瞳竖立,刚才伸出手的速度无疑是下意识应用了这丧尸身体的本能,快得让谢慎己都反应不过来。
谢慎己被捂住嘴巴,然而那双眼睛看着淮泗,居然流露出不解,淮泗越发生气了。
“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淮泗拧着眉,看着谢慎己那纯净的眸子,气不打一处来,对方似乎还不懂他此时的行为,语气冷下来。
“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很伤人!”
谢慎己黑眸闪了闪,抓着淮泗手腕的手松开了,淮泗冷冷地看着他,便想收回手不想理会谢慎己,这时,捂着谢慎己的手传来异样的感觉。
感觉到手心传来一阵湿润的感觉,柔软在手心舔砥而过,像是某种小动物的舔砥,痒痒的。
淮泗仿佛触电一样,猛地收回手,尖瞳都缩了下,瞪着谢慎己,质问着:“你做什么?!”
谢慎己望着他,诚恳地说:“你别生气好不好?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只是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你说你跟以后的我是朋友,那么你跟我现在是不是朋友呢?”
虽然不明白谢慎己为什么这样问,但淮泗还是想了下,说:“算是吧。”
“那如果都是朋友,为什么你只能跟谢守善亲呢?”
淮泗立即又要炸毛了,偏偏谢慎己那双眼眸纯净得很,真的没有坏心眼的样子,然而淮泗看到他的脸,却怔了下。
刚才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白色墙灰,这一捂上谢慎己的嘴巴,放开手后,谢慎己
的嘴唇旁便有了一圈白色,倒像个斑驳的小狗。
淮泗只是怔了下,很快想到了整治他的办法,他悄悄地手往身后墙上抹了抹,同时微仰头对谢慎己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没想到这一点。这样吧,那你靠近一点。”
谢慎己的眼睛一亮,照着淮泗所说的又朝着他走近了一点,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淮泗又说:“你把头低下来一点,我够不着。”
谢慎己又乖乖照做把头低下一点。
“再低一点……”
“对……就这样……”淮泗眸中划过一丝狡黠,谢慎己后知后觉,然而已经被淮泗摸上了脑袋,甚至揉搓着他的脸蛋,简直像撸狗一样将他整个脑袋在手里整个揉搓,等淮泗放开放开手时,谢慎己的脸上和头发上都是白白的斑驳一片。
看着谢慎己那斑驳的脸蛋,淮泗笑了,眼角微弯,忍不住又上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柔软的黑发,手感很是不错。
手底下传来谢慎己闷闷的声音:“你不生气啦?”
乖乖地任淮泗揉搓,根本没有反抗。
淮泗放开手,收了笑,板着脸看他说:“当然生气了。”但看到谢慎己白白的斑驳脸蛋,配上那黑漆漆的眼珠,还是松了口:“但这次先放过你。不许再说这些污言秽语。”
谢慎己面露不解,正张嘴,淮泗阻止他的发问:“不许问!”
谢慎己果然闭上了嘴巴,只是表情还是疑惑。
“好了,现在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两个人吧。”淮泗推开谢慎己,转身往外走去时,突然脸颊被柔软贴了一下,只是一瞬,飞快地消失了。
淮泗立即转头看向罪魁祸首,谢慎己仍旧是那副纯净的模样,还没等淮泗兴师问罪,就说:“是你答应我了,说可以亲的。更何况,朋友之间亲一下脸颊很正常吧?”
“你不是我朋友吗?还是你想说话不算话?”说到后面逐渐慢了下来,黑眸渐渐沉下来。
淮泗语塞,突然想起匪石那句话“欺骗他人很有趣吧”,他这更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语了。
见谢慎己斑驳着脸蛋那双眼睛却亮晶晶,淮泗觉得自己不应该过多计较,然而转身出去时,正想说句臭小孩,然而他看了看谢慎己这身高,又将这句话咽回去。
于是他只好暗骂几句谢守善了。
*
这房子像是以前某种政-府官员住的机关院子,淮泗被谢慎己带到较为隐秘的一间房间,那是一间角落光线较为黑暗的房子。
他也问过谢慎己,要是被组织里的人见到你怎么办?谢守善的秘密不会漏出去吗?
谢慎己却丝毫不担心,笑着说:“为什么要跟他们解释呢?反正我们就做我们的事情就好了。”
淮泗一下懂了,这样在外界看来,谢守善只会更加强大,实力更不可测,毕竟身边出现了两个跟他相似的人,只会更加巩固他的地位和威严。
不过,淮泗很少见到匪石,他似乎总是神出鬼没的样子。
走到房间里,能看到昏暗的光线里,房间里有两个人,这两人淮泗再熟悉不过。
“你居然没事?”
海格斯抬眸看了他眼,不满地说:“什么叫我居然没事?失去我的话,可是人类的损失。”
淮泗笑了下,他也只是感到好奇,海格斯看起来似乎就只有一些皮外伤,他的视线不由看向躺在一侧地上毫无动静的人。
那人跟他一样的面容,不久前还撬开了他的脑袋。
海格斯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禁说:“他昏死过去了,对你现在没有什么威胁,不过你要是想报仇,我也不会阻止。”
“为什么?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问题是我也阻止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