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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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自从武田翔太死后，南宫千雪一直没有使用过术式，长期保持普通人的咒力水平。难得用一次，操控上变得生疏,小部分咒力控制不住外溢。

她摸了摸头上的伤口,最疼的阶段已经过去,剩下涨涨麻麻的痛感。对她来说,用自己的血代替咒力化为诅咒,催生咒灵会方便很多,这样会避免留下大量残秽。一旦不经意间留下忘记清理，后果将相当麻烦。

南宫千雪对自己的术式了若指掌，要是被总监部得知，怕会沦落到和乙骨忧太一个下场。其实以她的咒力量的大小,根本掀不起风浪。但她上一世读过原著漫画,实在不敢去赌五条悟口中一堆烂橘子的道德水平。

若是十年后，保证一心向善，还能企求五条悟的庇护，现在……

南宫雪城会和她分享总监部的一些情况,他在刚开学时就被命令做总监部的眼——监督五条悟。后来发现他在敷衍后,连续两次的任务明显超出了实力范围。

南宫千雪的建议是，挑一个合适的时机，找班主任告状,向他求助,发出“再这样下去就得退学了”的无助感叹。东京校的老校长算是中立偏学生的立场，对待学生比较爱护，尽到了职责。而夜蛾正道作为下一任校长，上层会考虑他的意见,适量的。

作为南宫雪城踏入咒术界的领路人，亲手招进的学生，夜蛾正道会负责到底。他当天就向校长禀告，同时跟派发任务的部门做出交涉。

五条悟凶名在外，南宫雪城卖卖可怜，夜蛾正道从中周旋。没隔几天，听见风声的五条悟踹烂了总监部的大门，事情不了了之。

南宫千雪对咒术界大人物的心胸有所预料，并不意外。

山田太郎的部分遗体落在不远处，受害者们的怨念形成的咒灵如一个懵懵懂懂，飘在半空中，粗粝皮毛下的数个眼珠呆愣地转一圈，是待命的状态。

兜里的手机忽的发出震动，等待的讯息来了。

她得赶紧清理现场，不能让术式暴露。领口拽得更大，暴露脖子上带点青紫的淤青，之前滴落在地上的血点早已被咒灵吸收。时间越长，咒灵身上会染上属于她的诅咒气息。她只需立即切断，就不会产生联系。

如何隐藏自身，伪装普通人。在知晓术式存在的那一刻，她就在考虑了。

南宫千雪取下手链，握紧白色的珠子。通透圆润的白珠发出晶莹温润的光，里面隐约有活物游走，首尾相连的幻象，在刹那间扩散出雾气。每扩散一寸，南宫千雪留下的残秽消失一寸。雾气氤氲之间，南宫千雪即刻撤回术式，咒灵重归自由身。

随后，白雾三秒内迅速消散的无影无踪，穿着白珠的红绳手链重新戴在手腕上，一瞬间，南宫千雪的咒力变回普通人的水平。

30秒。

距离咒灵攻击她的时间只剩下30秒。

她抬脚冲向楼梯口借以躲避，余光忽然瞥见肮脏血污的衣物里有一部手机。

差点忘了。

拿到手

机再说。

南宫千雪刚有决断，工厂外骤燃传来乌鸦叫唤。

咒术师，怎么这么快！

来不及多想，南宫千雪放弃躲在楼道处，直接龟缩在角落里，脏兮兮的外套盖在头上。

覆盖一层坚硬粗粝毛发的咒灵在空中有了动作，皮毛下的眼珠转速越来越快，眼看快要苏醒。

就在此刻，一道耀眼的蓝光打破墙壁，径直射穿咒灵，转眼祓除，顺带冲破另一面墙壁。顷刻之间，工厂两面通风，寒潮翻涌。

因寒冷抖得不停的手捏住衣角，厚实的外套挡住了光线，南宫千雪暂不知是哪位咒术师赶来。

有脚步声踏进了工厂。

“五条君，注意点我的乌鸦啊。”慵懒成熟的语调带着点无奈。

乌鸦？冥冥？等等，是在叫谁？

女人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人无声无息的靠近，温热的手掌精准地握住南宫千雪的手腕。

“啊！”

说不上是演绎还是真的害怕，南宫千雪本能地惊叫一声，整个人颤抖起来。

“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衣服在来人温和的力道下轻轻拉开，狼狈不堪，衣衫不整，蜷缩在角落的南宫千雪出现在他错愕的视线里。

“……千雪妹妹！”

冥冥叉着腰转向他们：熟人么。

狭长的眼眸不自觉得瞪大，夏油杰讶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手掌从手腕滑到指间——抖得好厉害，太害怕了么。夏油杰心下不忍，伸手去搀扶，南宫千雪立马抽回手抵在胸前，埋着头，每一根手指都在诉说拒绝。

“悟！”

“在通知了。”

通知完南宫雪城的五条悟蹲了下来，六眼上下扫了几眼，接着用平常无一的口吻道：“好狼狈啊小雪妹妹。能走吗，需要悟哥哥抱吗？”

夏油杰目露担心：“得去医院。”

扎着高马尾的高挑咒术师收回手机：“已经叫辅助监督把车开进来了。”望着用一根手指戳戳女孩的手臂企图要回应的五条悟，冥冥抬手制止：“我来吧。”

五指有力的抬起南宫千雪的臂膀。她似乎缓和不少，慢慢从惊恐的状态走出来，没有再拒绝。面色苍白地朝五条悟和夏油杰微微点头致谢，随即躲避视线，不注意下又瞟见尸体，身体陡然陷入僵硬。

南宫千雪站起来后，冥冥一下子瞧清了她大致的外伤：擦伤和颈间的伤痕都不严重，额头的伤口不小，需要去医院治疗。

外面寒风呼啸，下着毛毛雨。外套脏兮兮的不能再穿，夏油杰脱下外衣披在南宫千雪身上，虚扶着她，借着仗着身高站在两个女孩的前方，挡住大风。

辅助监督将车停在空旷地方，打开车门后，他立即去工厂里查看情况，履行职责。

消灭了咒灵，那座废弃厂房就没什么要关注的。五条悟随意瞟了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在南宫雪城的倒霉妹妹上。

后备箱

里有急救包，夏油杰拿出碘伏酒精，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夏油杰：“痛不痛？”

南宫千雪木然地摇头。

五条悟：“叫硝子过来一趟？”

夏油杰：“要不直接回高专。”

也行。五条悟正欲开口，却见辅助监督小跑过来：“五条大人，在死者口袋发现一张照片。”

沉静如水的灰眸里惊起一丝波动，南宫千雪急忙扭头，照片刚到五条悟手里就被她抢走。

“是我的照片！”心脏怦怦跳动，她猛然激动，无力的手指拼命撕碎照片。情急之下，照片只皱了一圈，于是被她窝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拳头止不住抖颤。

仅仅一秒，一闪而过也足够最强一人组看清照片的内容。

掉皮的墙面，黑发及肩的八九岁小女孩，似曾相识的五官脸型，穿着吊带短裙，半躺在沙发上，一手按住裙边，似要往上提。

人物没有露出多余肌肤，但意图众目昭彰。

所以，死掉的杂碎拿她儿时……八成被强迫拍下的照片威胁她，因此她才孤身犯险，没告诉任何人。要不是警方收到匿名举报，声称附近有怪物出现，再传达给咒术师……如果不是冥冥的乌鸦探测能力出众，如果他和悟晚了一点，咒灵攻击了千雪妹妹……夏油杰不敢设想南宫雪城的反应。

天幕漆黑，雨水点点滴滴敲打在每个人的心扉上。

原本似有似无的呼吸声转为急促又沉重。

窒息般的沉默过后，夏油杰干涩的开口。

“还是让硝子跑一趟，过来做个检查。”

“不了。”南宫千雪音哑地说，“我要回家。”

充斥着阴郁的灰眸已无法完美的隐藏。

她的胸腔填满了怒火。

五条悟的目色冷静，墨镜滑到鼻梁下方，注视着怒火高涨的南宫千雪：“不要逞强哦……啊，小雪妹妹没见过硝子，她是个很好的医生，‘嗖’的一下，伤就全好了，不会再痛了。”

“我要回家！”她好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声嘶力竭。与往日温和可爱的模样大相径庭。

五条悟抿紧唇，默不作声地等她发泄完。

“小雪！”

是雪城。

夏油杰松口气。不等他细说发生了什么——具体的情况令他感到难以启齿，还在组织语言。

南宫千雪推开堵在车门前的他们，跳下车来到哥哥身边，反复地要求回家。

南宫雪城幽幽地望了眼废弃工厂，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为了安抚住妹妹，先牵着她的手走了。

宇野监督就在附近，待南宫兄妹走进视线里，她利索地挂断电话，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透过后视镜，望见南宫千雪受伤的额头。

“需要先去医院吗？”

南宫雪城回绝了好意：“先回家。”

宇野监督不太赞同。尤其是特殊时刻，作为兄长必

须保持清醒和理智，不该惯着妹妹的胡来。

车辆行驶一会儿，南宫千雪突然问：“这是回去的路吗？”

南宫雪城：“宇野小姐？”

宇野监督心虚了。

南宫千雪压抑着怒火：“停车！”

宇野监督连忙解释：“五条同学命令我开车去高专，没有别的意思。”

南宫雪城捉住南宫千雪的手：“感谢你的好意。但，放我们下车吧，宇野监督。”

宇野监督面色为难，见南宫雪城没有退步的意思。纠结片刻后，她认输道：“算了，我送你们回家。”单手扶住方向盘，宇野监督拨出最近通话，简单报告句“路线改变，正在去往南宫同学的家”后即挂断。

南宫千雪一进门，扔掉宽大的外套，快步走进卫生间，预备拽开手链，让咒力回归，术式重现。

南宫雪城一把按住她的手，低声呵斥：“你疯了！”

“五条悟一直追踪‘鬼来电’咒灵，说不准一会儿就来探视你，你想这个关头被看出端倪，然后被抓吗？！”

南宫千雪挣脱不开，冷声道：“嶋方介人一定有山田太郎的号码，我要入侵他的手机。”

那张照片到底洗了多少张，底片在哪？！当年的一把火怎么没把那个龌龊恶心的老东西烧死？！竟然剩下一张！

“到底怎么了？”南宫雪城仅是执行了南宫千雪的计划，还不清楚她见了谁，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弄伤自己？”他心疼地触碰她的头顶，既怕太轻感受不到她，又怕太重碰疼了她。

南宫千雪冷笑：“不然呢。我从学校大门离开，路上肯定有目击者和摄像头拍到，有心者一调查就知道我在那儿。不放任自己受伤，怎么摆脱调查。”

南宫千雪从不抱侥幸心理。

看在她如此悲惨的份上，案件说不定简简单单就了结。

一个伤痕累累经受折磨的少女，比安然无恙的幸运儿更惹人同情和怜悯，更不会引起怀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