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刚躺下不久,旁边的临时同僚就被人狠狠踹了两腿。
“城外有异动,军情紧急,你们快起来去挑金汁。”
任宁并没睡着,一直眯着眼在偷偷观察着城墙周围。此时也跟着旁人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南奉语他只懂了寥寥的几句,但军情紧急这样的话天天响起,倒是知道意思。
“码蛋,挑什么金汁,真不把我们当人吗?”有人忍不住壮着胆子抗议:“大家已经搬了整整一晚的滚木,刚刚躺下不到半个小时。”
眼前的士兵刷地抽出长刀,“啰嗦什么,快去干活。要是担耽了防守,小心老子要你们全家老小的性命。”
他当然知道这二十个小兵老老实实干了一晚的重活。
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放心大胆让他们挑金汁上城头。
南奉将军们也是没办法。
此时宋定城里谣言四起,不用想都知道其中有云垂的奸细在搞鬼。
为防奸细,这些刚换上军衣的新兵手里连根削尖的木棍都没有,更是处处被人提防观察着。
明晃晃的刀剑下,又累又饿的新兵们缩了缩脖子。一个个叹了声倒霉后,挑起对木桶乖乖出发。
不远处的城北居民区生生挖了个大坑。里面收集大半座城市的人尿兽便。不知道已经发酵了多久,臭气冲天。
还有整整几十步,新兵蛋子们就已经受不了恶臭,纷纷丢下木桶捏着鼻子,远远地站着。
虽然他们大多是城外涌进来的农夫,时常以粪水为伴。只是面前的恶臭里参杂了其他毒物,味道实在太浓烈,令人无法呼吸。
根本没人愿意靠近。
啪啪!
“都发什么呆呢!”老兵们挥着鞭子驱赶。
“这点臭怕什么?要是担耽了守城,等杀人不眨眼的云垂人破了城,你们一家老小都得死。大家都忍一忍,快上去挑啊!”
有几个老实人忍着恶心上前,结果刚靠近几尺就实在受不了,直接哗哗地吐了出来。
这下更没人愿意靠近。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城外突然响起了震天撼地的战鼓声,沉闷得像是直接砸在南奉人的心上一般。
呼~呼~呼~
尖锐和风啸响起。
无数磨盘大小的巨石铺天盖地飞了过来,雷霆万钧般直接轰在城墙上。
咣咣咣!
沉闷的重击响起。城头在呻吟中摇晃。
任宁等人只觉得脚下的地面都在隐隐颤抖,不由赅然色变,情不自禁抬头往北望去。
咣哄!
这轮密集的巨石攻击,左右箭楼竟然直接被毁。
烟尘过后,无数南奉人目瞪口呆中,高大的箭楼只剩下靠里的小部份残骸还摇摇欲坠地支撑着,其他地方已经哗拉拉地倒了下来。
一时间也不知道多少弓箭手压在里面,到处都是一片惨叫。
任宁默默地收回目光。
宋定城地处安南平原中央,四周都是一马平川的耕地,稍大点的石头并不好找。云垂之前一直拖着没攻城,就是在远方采集搬运这些巨石。
这点拖延是值得的。
此时数十架超大的抛石机一出手,成果斐然。
“娘也!”数个新兵蛋子一看这威势,毫无犹豫脱下军衣就跑。
他们本身就是来混口饭吃,并没真正想过和城外穷凶极恶的敌人对抗。
城里抛出去的石头仅有人头大小,外面砸过来的却堪比磨盘。高大牢固的箭楼一下子就被砸翻。
百姓们再是没见过世面,也知道双方武器不可同日而语,顿时心生退意。
“站住!临阵脱逃者死!”老兵们从震惊中回过神,大吼着冲上去,刀起刀落瞬间把逃兵们杀完。
来真的!
新兵们齐齐地打了个哆嗦。一时间没人敢再有其他心思。
“马上挑金汁,否则格杀勿论。”
所有人不敢再迟疑,纷纷撕了条布蒙在鼻子下,强忍着恶心上去挑了一担粪水就匆匆离开。
一路往北恶臭冲天,所到之处无论是百姓还是将士都避之不及,无人敢挡。
任宁一行顺利地靠近了城脚。
他抬头一看。
刚才那轮巨石雨,声势震天,除了毁掉左右两座箭楼外,中间一段城墙也被生生砸出个一丈多宽的缺口。
密密麻麻的小兵在将领的催促下,正奋不顾身地往缺口上搬着砖石,试图将它恢复。
城外的箭车、射塔甚至是重型弩车自然不会随它们意,大大小小箭支如密蝗般射来。
修城的小兵们就算扛着厚厚的盾牌也瞬间中箭,惨叫着一片一片往下栽。
任宁有些遗憾。
磨盘大小的巨石数量到底有限,此时砸过来大多是火球或人头大小的石弹,否则直接砸毁那段城墙也不是问题。
“冲啊!”
“杀!”
巨石砸完,激昂的战鼓声中,熟悉的云垂语四面八方潮水般响起。
无论数攻城车吱呀吱呀被推了过来,咣咣咣地顶到了城脚下。
城头上南奉的守将们这才纷纷从隐蔽处站出来,大声呐喊着指挥。
“所有人赶紧进入自己战位,不要慌。弓箭自由散射,滚木礌石都拖到登城车前瞄准目标再攻击。”
小兵们赶紧照办。
然而咦一声,很快有些小兵发现异样。
十余具巨大的滚木刚扔出城头,两头粗大的绳子竟然砰地应声而断。这些滚木瞬间掉到城下收回不出来,直接失去了作用。
小兵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惊慌。
相对细小的箭支,滚木杀伤性巨大,而且当它镶上利齿从城头上砸下来,那势不可挡的模样更能让攻城小兵心生畏惧。
只是此时整整一排滚木都失去了作用。
“快沷开水金汁,先把他们拦住。”
顾不上查看原因,守城将连忙提醒。然后才让小兵去拖其他备用的滚木。
哗啦啦。
滚汤的开水和腥臭的金汁如雨般瓢泼而下。
攻城的小兵穿着古怪衣服,脑袋一低直接让过脸庞,开水和金汁浇到他们身上,如同往常一样冒起股股热气。
然而云垂人却恍若未觉,依然沿着高大的登城车直接跑了上来。
怎么回事?
南奉小兵都有些蒙了。
一些人甚至怀疑锅里的开心和金汁是不是没煮沸,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去挥了探,顿时被汤得一蹦三丈高……
城墙下
“都别发呆了!只要城没破,外面云垂人是伤不到你们的。赶紧往上送金汁。”
催促声中,任宁一行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沿着踏道往上走。
好不容易到了城头,他四下一看。
不远处垮塌的城墙有些这宽,外面所有箭车、射塔以及弩车都盯紧这里。无论南奉小兵怎么努力,一时也没能修复。
完整的城头就那么生生断了两截,左右两边来往或支援十分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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