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的浅吻逐渐有些不受控制,化为了濡湿的舔舐。
燕徽柔含了一口那里的皮肤,但是很小心地没有弄疼她。
酥酥麻麻的感受从颈部窜起,江袭黛的喘息有些不宁,她放任自流地感受着,思绪朦朦胧胧,只是半阖着眼去看,不甚瞥到了从燕徽柔腿上落下的丹青。
这一眼,一盆冷水便浇过了她的头,淋得遍体生寒,酒意也清醒了大半。
她和燕徽柔这是在干什么?!
江袭黛回过神,拢了一下半褪的衣衫,下意识道:“不,别这样……”
“您不喜欢吗?”
那年轻姑娘抬起头来,双眸润亮亮的,似乎有些破碎:“是我唐突了。可是我感觉您的肢体似乎并不抗拒我。”
“……”
江袭黛过了许久才找回知觉,一把揽起锁骨下的衣物,勉强遮住自己。
她在心里下意识暗斥一声,什么抗拒不抗拒的。
在说什么?
她神色诧异,一动不动地看着燕徽柔,但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最后咬住了下唇,从脸颊到颈脖全都粉了个透彻。
“你怎么能对本座产生——”
江袭黛攥紧了衣裳,指骨攥得发白,甚至有些发颤。
先前的亲脸亲额头还可以解释。
但亲嘴呢?
虽然她将燕徽柔划拉到了自己这边,却也未曾想过,完全未曾想过会有今日一遭。
小女主这是,怎么亲上了她?
燕徽柔观江袭黛眼神清明了几分,不似方才那么柔软,想必是醒酒了,从真实想法的流露又换回了不坦率的样子。
江袭黛则抬眸望着她,正是心神动荡之时。
燕徽柔却抬了手,将她鬓角边那朵火蝴蝶摘下来,握于掌心。
“江门主。”
燕徽柔:“您曾经说感情的事无法预料,那又凭什么预料我的感情?”
燕徽柔单手捧起那只轻轻煽动的蝴蝶,像是捧着鲜红的心脏一样。
她轻蹙眉尖,“就和它一样。我也想留下来,但是,每次靠近,是您把我一次又一次丢出去的。”
“也是您,在吻了我抱了我以后,又说那样便宜的话。”
燕徽柔道:“我后来想着远离一点,以保证长辈和晚辈之间纯粹的情谊。”
她伸手抚过江袭黛受伤的手:“您就做出这种事,逼得我不得不回来。还有这打定了主意不放晴的天,敢问江门主,这又是什么意思?”
燕徽柔把蝴蝶放在她的手心,江袭黛的手因此蜷了一下。
燕徽柔的神色动容时,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瞧得人心里发软:“这是什么意思?”
“需要我留下很简单,只用您坦诚的一句话,您知道是什么的。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干这些事?”
江袭黛良久未答,对上那一双专注又温柔的眸子,只觉得心脏跳得怦然作
响。
她便偏开侧脸,不欲去看那干扰心神的东西。
结果脸颊被趁手拧了一下,对小孩子一般,并不是很重,似乎是提醒她回神。
江袭黛何曾受过这等对待,一下蹙了眉,伸手打掉燕徽柔的手,偏头恼道:“放肆!你干什么——唔……”
她双眸微睁,感觉自己的嘴又被堵住,一时忘了讲话。
燕徽柔点吻了一下她的嘴唇,但很快又松开,静静地看着她:“不要说多余的,门主,您回答刚才那个问题就好。”
“燕徽柔,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哪?”江袭黛颤抖道:“你真是欠收拾了……反倒教训起本座来,谁给你的——别……”
燕徽柔再次堵住了她的嘴,又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而后退开。
“您又在说别的。”
江袭黛此时心中已经怎堪一个羞愤了得,她甚至不敢说话了,下意识掩住了自己的唇,似乎生怕燕徽柔再凑过来亲她一口。
燕徽柔刚才还带有一丝破碎的神色,已经在她数次顾左右而言他的打断中,稍微暗沉了下来。
或许也是被江袭黛的这种态度给中伤了。
她抿起下唇,脸颊仍然是没有棱角的温柔,只是不再舒展眉眼,神色较真了许多。
“江门主,只要您说一点也不喜欢我,没有那个意思。”
燕徽柔道:“那我为之前的举动抱歉,然后我会离开,再也不会冒犯您了……也不会再整天庸人自扰了。”
江袭黛混乱的思绪在那句“我会离开”里顿时清明了起来。
燕徽柔会走吗?
她直觉地想,也许真的会。
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这小丫头欠她一条命,欠她很多,还是需要拴在手心里的女主。
但是爱这个字,对于江袭黛来说,实在有些疼了。
哪怕是含在齿间,也烫得惊心,是绝对不想再提及的。
还有,不仅是出于现实的考量……跟燕徽柔待在一起很好,是她未曾想过的百倍的好,江袭黛逐渐不能忍受再回到过去孤寂一人的日子。
思绪如一根芦苇,随风摇摆来,随风又摇摆去。
她真的爱燕徽柔?
江袭黛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有没有爱过展珂,可能她只是喜欢心中的幻影,而后恰巧有这么一个人,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了她腥风血雨的生命里。
一个几乎没有被爱过的人,会知道怎么去爱别人么。
显然很难。
江袭黛的内心有些自卑,偏又天性不算柔软,于是咬紧下唇不愿意开口。
卑劣的心思依旧在作祟,她只想享受燕徽柔的关爱,但不愿意付出等价的交心。
光这一点,她就配不上燕徽柔的感情。
她还是盼着这个小姑娘好的,就像人总是本能地怜爱干净的莲花一样。就算燕徽柔喜欢女人,找自己这样的人,不如去找个更光风霁月的。
江袭黛又难免
多想了些许——她甚至想展珂喜欢谢明庭那样的,好像也是比自个强。展珂那女人惯有些心机,从不吃亏的,果然是燕徽柔年岁尚浅,故而有些……
于是在长久的沉默中,燕徽柔的声音逐渐轻下来,仿佛落了一片秋叶:“……门主,我知道了。”
“燕徽柔,那你以后想怎么办?”江袭黛不喜欢她说这话的神情,只能言及其它:“你先前答应了本座的,不要背叛杀生门。除此之外做什么都行。什么都好。”
那女子起了身,终于松开了江袭黛。
她十分安静地将那酒杯收好,又给自己沏了一壶茶。
茶水氤氲间,燕徽柔没有露出脆弱的神色,反而显得有些疲惫,平和了下来,慢慢道:“我答应门主的,不算在这些节外生枝的感情里,还是依旧作数。”
江袭黛闭上眼睛。
“听闻师姐说,”燕徽柔把着茶道:“您为李星河那个人得到的机缘,很头疼,上次还发了好一通气。”
奇怪,为何会突然提到他?
江袭黛闭着的眼睫毛颤了颤,感觉这个话题实在有些突兀。但是或许是对于燕徽柔的愧疚,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嗯了一声。
“他身上有什么值得您忌惮的吗。”
燕徽柔偏过头:“恐怕和您预言的本事有关系,我猜想,我和他而言,对于您是一样的人。何况当年灵山派一事,他与您有血海深仇。”
“……你何时知晓这些事的?”
燕徽柔冲她笑了笑:“与别人聊天聊来的。您不知道的时候,我都在悄悄地了解您罢了。”
江袭黛睁开眼打量她时才发现,那小丫头平时是那样真诚温柔的人,曾经还说过自己,竟也学会笑意不达眼底的神情了。
她心中一时不知作何感受,些许是有些疼惜,于是又嗯了一声:“你猜得没错。”
“李星河以后会威胁到您的性命?”
“不出意外。”江袭黛又道。
“揽月阁那边严防死守,消息很难完全流通过来,所以您也不能完全控制住他的成长,对吗?”
“算是。”
针对于这一点,江袭黛也没有办法,其实整个揽月阁上下,她就只认识展珂的一个人。何况男主的机缘实在是邪门得很。
只能让闻弦音她们诸多留心了。
燕徽柔的神色凝重了些许,她垂下眼睫,思忖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了。”
而杀生门的天,终究是晴了。
旧雪压在地上,不见新雪来覆,又加上下了几日雨,混着尘泥,被弟子们的脚印一次又一次地覆盖,终于碾成难看的灰色。
自雨雪天气结束以后,燕徽柔与江袭黛回归到了传统意义上的教授关系。
每日还是照常地过着,几乎都在瀑布底下练习剑法,若有空闲之时,燕徽柔也会做点小糕点来送给她尝尝。
晚上燕徽柔睡回了明月轩,自打被亲了三遭以后,江袭黛也不能很顺理成章地留下
她。
江袭黛也发现,燕徽柔这一段时日进步堪称突飞猛进。
自打燕徽柔明白自己体质的特殊之处以后,面对江袭黛的进攻,再也不敢松懈分毫,唯恐这效力会反弹到江袭黛身上,变得全神贯注起来。
而她突破这个瓶颈以后,总算有了修道之人该有的警惕。
冬日转瞬即逝,又见春草茸茸绿。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
那些在醉酒后不合时宜的吻,片刻流露的真情,就如同那场来得浩大走得凋零的大雪一样,在杀生门奢华又寂寥的玉阶上消失无痕。
江袭黛孤身一人撑伞走过玉阶,屋檐上飞扬的春花倏然落下,压在她的伞面。
“闻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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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伞下的女人转过身来,她似乎失掉了几分颜色。
闻弦音趁她心不在焉,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江门主神情的确比几日前倦了些,脸色也较为苍白,像是没有休息好。
“您还好吗?”
“燕徽柔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师一徒同时开口问,让情形一下子陷入了尴尬。
礼让师长,闻弦音自然是先退步的那一个,她佯装自己刚才没有说话,回道:“……门主,燕姑娘出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按照弟子的观察,她是晚上才会归到杀生门的。”
“她的行踪,你派人盯紧了吗。”
江袭黛微微落了下眼睫,抚过肩上飘过的落花。
闻弦音在心底叹了口气:“自然盯紧了。燕姑娘与李星河在无垢山底下的一间茶水铺子里喝茶,并没有做什么。”
自从燕徽柔的剑法略有小成以后,她便寄出书信,与揽月阁那个孽障频频往来。
——这也是江袭黛夜夜失眠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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