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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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离开我的，她不可能不要我的孩子的！”不知道是因为桑彤的话受了刺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王保的神态有些不太对劲。

“她不能走,她还要留下来给我生孩子呢,给我生好多的孩子,必须得给我生个男孩才行,不然我就要绝后了，我们家只有我一个独生子,对，得生男孩……”王保疯疯癫癫的声音传来。

桑彤皱着眉头看着他。

“王保,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打算交代你的犯下的罪行吗？”桑彤冷厉的声音打断了王保的自言自语。

王保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开始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王保现在的这个疯疯癫癫的状态对于案子的进度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陪同她一块儿进来审讯的同事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个情况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他们只好暂时休息，出门的时候桑彤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摇头晃脑的王保,捏了捏手里的文件，疯子！

外面的冷意吹散了桑彤心里的那点焦虑,办案的时候最是忌讳心浮气躁。

“王保是真傻了，还是在装疯卖傻？”乐奇文看着屏幕，视频里正是王保在审讯室里的录像，他的状态一直都是时好时坏的，有时候能够跟他说上两句,有时候一句话都说不上,主要是对方根本就不配合。

桑彤好不容易用王小娟的消息让他有了瞬间的破防,可是很快他有恢複了那油盐不进的状态。

“他既然能够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还能相安无事的跟她一块儿生活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他的女儿，但是他现在的言语中都好像是把王小娟当成了自己的亡妻，他这是故意把我们往那个方向引。”

叶瑾宸就粘在乐奇文的身后，王保可能确实因为妻子的事情，心理上有些问题，可是他在审讯室里的疯疯癫癫却是他刻意伪装过的。

“这儿，他其实每次撒谎的时候，他的大拇指都会互相摩擦，这是一种紧张的表现，他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叶瑾宸指了指屏幕上，每次王保在说谎的时候，这个不太明显的小动作都会暴露他的内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桑彤扭头看着叶瑾宸。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么就让他等着，他以为我们会很着急，但是却忘了，现在他身处的地方，该着急的到底是谁，他怕是还没弄清楚。”叶瑾宸说道。

想要装疯卖傻逃避罪责的情况他们之前也遇到过，可是有些东西能装一时，可不能一直装下去。

他们并没有再急着审问王保，将他关在那个地方，没有时间，没有阳光，灯光一直都是开的，送餐的时间也不是那么的规律，王保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

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沉得住气，一直在小房间里装疯卖傻的，表演的还挺带劲儿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烦躁了起来，也不再说那些胡话，趴在栅栏边上朝着外面看着，有人给他送饭的时候他就死死的盯着别人。

但是因为同事之前就收到过信息，并没有跟王保有任何眼神或者言语上的交流。

终于，是王保自己先憋不住了，他说他有话要说，为什么不来审他，这样持续了好几次，叶瑾宸这才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这东西就跟熬鹰一样，谁先熬不住谁就输了。

王保既然干了这个事情就肯定会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抓进来，他从被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想逃脱的办法了，他准备了很多的台词，已经写好了剧本，可是现在根本就没人看他演，他能不暴躁么！

等到王保自己撑不住了，此时的他就是最脆弱最容易趁虚而入的……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叶瑾宸对着身边的桑彤说道。

桑彤看着他点了点头，两个人再次提审王保，这一次的王保状态比上次的要差一些。

王保走进审讯室的时候没有想到里头竟然还有人，他看了一眼桑彤跟叶瑾宸，大家都已经是老熟人了，所以相互之间也没有那么的陌生。

“既然是你主动要见我们，那你也应该知道，装疯卖傻在我们这里是行不通的，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应该也清楚……”叶瑾宸看着王保，淡淡的说了一句。

王保动了动嘴皮子，却没有说话。

“所以，这一次是你自己主动说，还是我们问，你回答？”叶瑾宸微微抬头，视线落在王保的身上。

“那就让我来说吧……”王保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

他原本想的是很完美的，他知道有些逃避制裁的办法，他甚至早早的就做了打算，可是真的当他身处在这个地方，王保才知道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这个事情还要从很久之前讲起了，王保虽然出生在农村，但是却是独生子，他们家是那么一点重男轻女的，所以王保生活的环境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也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受过什么大累。

父母的思想灌输，让他自己也有些自负和大男子主义。

后来他出去打工认识了周慧，周慧的学历高，长得也好看，对他来说是走在人群里都是亮眼的存在，他那时候给自己伪造了一个大专的学历，花了不少的精力才将周慧追到手。

其实周慧真的是个不错的姑娘，也病没有因为王保的农村出身就看不起他，而且周慧的年纪也不大，比她大几岁的王保跟着周围一起打工的那些人学了不少哄女孩子的手段，两个人相处的还算和谐。

后来王保就提出让周慧跟他回一趟老家，那时候的周慧还没有想到王保会把她骗回去，然后她就再也没有走出过这座大山。

王保发现就算是周慧已经给他省了一个孩子也还是想要逃走，这对心里自卑又自负的王保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觉得一定是因为王小娟是个女孩，所以周慧才想要离开，他就是想要周慧给他生个儿子，可是周慧不肯，还想要跑，后来他就把周慧给关了起来。

可是周慧还是没有给他生一个儿子，十多年的努力，并没有

得到他想要的结果，终于……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天爆发了，周慧想要跑，所以他就直接把她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地窖里。

只是王保却没有察觉，那天早早放学的王小娟目睹了这一切，一直以为母亲已经死了的王小娟，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把母亲关在了地窖里。

她那些年曾经无数次听到的的声响，那个父亲说是耗子在偷吃粮食的声响，竟然是母亲的求救信号，可是真相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亲眼看到父亲杀了母亲，用她的鲜血涂满了全身，她听见父亲说：“阿慧，这样，你就无法离开我了！”

一场重病醒来，王小娟回到了最天真的年纪，她不记得母亲，只记得父亲对自己很好很好，天天抱着自己哄着自己，这个时候的父亲是最好的父亲……

此时，杀乐周慧的王保早已变得心理扭曲。

他本就不那么喜欢女孩，可是偏偏王小娟是个女孩，周慧死了，他是不是应该去找个别的女人，可是他这个年纪还能找到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吗？

他不是没有试过，可是没有成功，他这样没有儿子的人会被笑话的，父亲从小就告诉自己，要生个男孩传宗接代，难道他是要绝后了吗？

直到那年夏天，他看到智商两岁的女儿从柜子里翻出来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当着他的面换上了那条白裙子，他仿佛看到周慧又回来了。

罪恶的种子在这一瞬间发芽，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心里疯狂的蔓延，像是藤蔓一样包裹了他本来就已经变黑的心。

他那双恶魔的手终于伸向了自己的女儿，十多岁的女孩，确实是年纪小了一些，可是他不甘心啊，他只是想要一个儿子就这么的难么！

这么多年，终于到了他得偿所愿的时候了，孩子却是一个畸形……

他等了这么久的孩子，怎么能是个畸形，明明那是一个帅气的男孩啊！

不都说吃什么补什么，畸形的孩子，那吃掉健康的不就是可以补回来了……

他盯上那四个人完全是意外，那时候的他正心烦意乱着，突然一下来来了四个身体健康的年轻人。

说是要去观子山……

观子山？送子观音？是不是连老天都要帮他一把，他的这个儿子注定是要来到他的身边的。

所以……他绑了他们，把他们丢在地窖里，饿着他们，等到几个人变得虚弱之后再一个个的带出去。

十个月的孕期，每个月吃一个，所以四个还不够，他还得抓满十个才行。

一开始王小娟还不吃，可是王小娟才两三岁，喜欢学大人，所以他先吃了，王小娟就会跟着他一起吃。

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难吃，吃什么补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力气也变大了，身体好像也变年轻了。

王小娟只是个孩子，大人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就是在这样不知不觉的时候跟着王保吃了那么多的肉。

在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桑彤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是麻的，像是那

种拔牙后吃了止疼药的感觉，整个人都感觉被罩在了一个什么东西里面，让她浑身难受。

“为什么你杀了她们却讲他们的尸体丢的到处都是？”这才是让桑彤觉得不理解的地方，当初死者的四肢跟躯干部是在一起的。

“我怕他们回来找我，我砍了他们的手脚，把它丢远一些，没有手没有脚了，他们还怎么回来找我？”王保的脸上又挂上了诡异的笑容。

明明吃都吃了，现在却害怕死者会去找他，难道他杀人的时候就没有这么想过么！

“其实他们最好去找林三，林三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我坐的，是他，是他抢了我的位置，不就是因为他哥哥在村里有点地位么！”王保不屑的说道。

他其实也想做林场的管理员，离家近，不用跑来跑去，基本上就是一天什么也不干，干拿钱就行了，可是因为林三的一个表兄有点本事，给他把这个工作弄到了。

王保怎么不羡慕嫉妒，当时也只是心里念头一想，最好是希望能够怀疑是林三干的，所以他才丢了很多在林三经过的路上。

但是没有想到还是查到了他……他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做的很精密，怎么就暴露了呢……

王保的个子不算高，所以他喜欢挑高个子的人下手，他希望自己的儿子生出来也是个大高个。

王保的长相一般，所以长相英俊的人也在他的挑选范围内。

他还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高智商的，最好是能考上个好大学……

所以他才先让王小娟吃掉了那些男性，最后才吃掉了潘倩。

潘倩是女孩，他不是很喜欢，放在了最后，可是潘倩身体好，而且长得也还可以，凑合凑合着也可以。

王保说出这一切的时候，一直都是很平静的一种心态，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是只有桑彤自己才清楚，王保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在家的时候，他是家中的独子，一直都很受宠爱，加上家里人本来就有些重男轻女，所以基本上他的成长过程都是顺风顺水的。

可是后来出去到外面的世界才发现，不是这样的，独生子女很多，他不是一个例外，而且那些父母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外面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他知道自己很强装，很有力量，可是比他强装的人多得是，就算是找工作，强装也并没有太大的优势，所以在看到周慧的时候他才会觉得那么的不一样，周慧就像是天使降临人间一样，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所以，他是不会让她厉害的，周慧就该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大家都夸他一个泥腿子找了个这么优秀的女人，他是多么的自豪，多么的兴奋。

他有像小时候被父母夸赞一样，被别人赞扬，这种感觉让他着迷。

“虽然家庭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是王保变成这样，终究还是因为他自己的思想有问题。”桑彤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审讯笔记，心情複杂。

“有些人，从骨子里就已经坏透了，眼中

只有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别人。”叶瑾宸说道。

王保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喜欢周慧，自己离不开她，可是王保真的是离不开周慧吗？

不，他离不开的只是周慧给他带来的虚荣感，因为自己找了一个优秀的对象，所有人人都夸赞他，他享受的是这个被夸赞的过程，而不是跟周慧在一起过日子的那些时光。

因为怕没有儿子抬不起头，所以一心想要一个孩子，对周慧下手，甚至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

这是人吗？不，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

桑彤无法理解这一类人的内心世界，她也不想去理解。

装疯卖傻并不能帮王保逃过这一劫，等待他的只是应有的惩罚。

王保的妥协，大概是在他们有意无意的透露王小娟的消息之后，才有了心境上的转变，他之前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出去，然后继续完成未完成的事情。

可是那个孩子，本来就没了，他的挣扎有什么意义呢？

王小娟被送进医院后的两周离开了这个世界，吃了那么多不该吃的东西，本来对她来说就已经超过了身体的负荷。

一个恶魔，毁了这对母女，桑彤在王小娟走之前去见过这个女孩，她还是躺在病床上对着门外的桑彤咧嘴笑着。

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孩子的快乐很容易，王小娟不是死在了现在，而是死在了五年前，那个目睹了王保杀死周慧的那个傍晚。

王小娟的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人服装，不似在家中看到的那个女孩，这时的王小娟像极了十几岁时候的她，桑彤知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王小娟穿着白裙子是因为王保让她穿的，穿上白裙子，他就可以把王小娟当成周慧了，然后开始肆无忌惮的侵.犯她。

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不，王保很清楚，他下手的对象就是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女孩就是王小娟，可是他罪恶的魔爪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停下来。

三天后，王小娟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走的时候没有那么的痛苦。

这是桑彤来八组之后办的最为沉重的一个案子，真相几乎是让每一个成员都难以接受。

这个案子的后续八组也一直在跟进，一整个结束下来已经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案子结束之后，心理医生对整个八组都进行了干预，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可是只有成员们自己内心清楚，他们还是受到了影响。

桑彤这段时间经常会做梦，梦到还在学校的王小娟，那时候的她性格开朗，成绩优秀，总是会积极的回答问题，跟其他每一个坐在教室里的孩子一样。

为考试发愁，为好吃的零食开心，为提前放假而兴奋。

这种情况对于桑彤来说是有些陌生的，她其实很少这么连续好几晚都做类似的梦，特别是在案子结束之后，桑彤基本上不会再梦到跟案子有关的东西。

心理医生也对她进行了干预，可是桑彤晚上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做这样的梦，只是梦境里面的画面已经不是那么的清晰了，桑彤自己明白，她很快就能适应的。

“好家伙，我真的快吐了，我这个月已经第十次梦到骷髅头了！”乐奇文坐在办公椅上，抓狂的说道，他本来就爱臭美，平时都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可是最近，他都是顶着鸡窝头跟黑眼圈出现的。

“你这怎么跟被妖精吸了血似的！”许然瞅了他一眼。

“打住，吸血这样的字眼不要出现在我耳朵边。”乐奇文摆了摆手，一幅拒绝的样子。

许然耸了耸肩，表示理解，要不是他自己的黑眼圈也吓人得很，还以为他真的百毒不侵呢。

“队长说我们八组要放假半个月，所以准备带我们出去旅游，现在是不是感觉心情好多了？”老张凑过来说道。

许然朝着他呵呵的假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谁，怕自己状态太差回去吓到家人，跟他在宿舍挤了半个月了！

“队长带我们出去旅游能去什么地方，博物馆还是纪念馆？”许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当时期待满满，结果……算了，不提也罢。

“海边度假，两周。”坐在位置上一直没有出声的人，淡淡的吐出了一句。

这一屋子的人，好像就叶瑾宸的脸色正常点。

听到他话的人都震惊了，兴奋了！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