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也就是戏班子,一群传承了老祖宗曲艺行当的人聚在一起,搭个草台班子就能开园赚钱。
唱的好的,万人空巷,唱的不好的,要不了几个月就会树倒猢狲散。
京城里最让人称赞的,莫过于京畿府对门的相思园,此处的三四年前刚刚成立的戏班子,园主顾春风凭借着一曲自创的戏腔,将一曲老戏《相思》唱的百转千回,动人肝肠。
据说当年没当顾春风登台,京城里万人空巷,就连宫里的贵人都将他请去唱了一曲。
不过好戏听多了也是会腻了,只过了一年的功夫,顾春风的名气渐渐趋于平缓,不过他这相思园,确是被带火了,成为京城中广为人知的大园子。
这些事情,都是谢韫娴听萧临祈说的,因为此处的产业就是凌霄阁暗中扶持的,园主顾春风也是凌霄阁的一员。
对于凌霄阁而言,相思园就是个收集情报的地方,因为此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每天都能经过他们的口,打听到不少消息。
梨园外,谢韫娴下了马车,此时红叶已经等在门口,见谢韫娴来了便笑吟吟走过来。
“谢小姐,可算是等到你了。”
戏园子门前来往的人不少,红叶可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叫小姐,故而以‘谢小姐’称呼谢韫娴。
谢韫娴看向红叶,面露疑色。
“怎么没带丫鬟。”
红叶热络的挽住谢韫娴的胳膊往院子里走,无奈的说道:“我再侯府一天到晚都要装模作样,实在是累的不行,难得出来跟你说说话,若是再带几个人盯着,岂不是要烦死了。”
谢韫娴浅笑一声,调侃道:“你现在可是谢致远的宝贝疙瘩,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他能放心?”
提到谢致远,红叶露出嫌弃之色,“他今儿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是进宫了,今儿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谢韫娴微微颔首,大概知道谢致远做什么去了,多半是户部那边出了问题,三皇子把心腹聚在一起集思广益了。
红叶在梨园里订了一个雅间,房间位于二楼,正对着戏台的那一面只有一排半人高的栏杆,视野开阔。
此时戏还没开场,但一楼已经坐满了人。
谢韫娴和红叶进入雅间以后,比邻而坐,梦秋,玥儿两个丫鬟站在谢韫娴身后,青草则兴致勃勃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戏子登台,手捏莲花指,唱那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有唱那负心书生有情家人,一步一步为情所伤。
连着三场戏,引来叫好声不断。
中场休息的时候,又杂耍艺人登台,遛狗逗猫,惹的一片叫好,青菜站在栏杆边上,小手拍个不停。
谢韫娴对这些小把戏没什么兴趣,则是往红叶跟前靠了靠说道:“最近侯府情况怎么样?赵乐蓉死后,谢巧兰没有偷偷搞什么小动作吧?”
红叶掩嘴一笑,淡淡道:“这小贱人胆子小的跟老鼠一样,自从赵乐蓉走了以后,她深入简出,深怕得罪我,哪里敢动什么手脚。”
“小心驶得万年船。”
谢韫娴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小姐放心,现在望平侯府里除了那位崔管家,都是我的人,谢巧兰那边我也会小心提防。”
“哦?”
谢韫娴忖着下巴说道:“这位崔管家什么情况,还惦念着旧主,不肯为你所用?”
“不是。”
红药摇了摇头,“说来也怪,此人听下人们说,他性格十分冷淡,说是管家,但只听谢致远的,原先赵乐蓉在的时候,有时也使唤不动他。所以保险起见,我就没有拿捏他。”
“有意思……”
谢韫娴原先还在望平侯府的时候,没见过这么一号人,谢致远的远亲里好像也没有这么一号人,如此特立独行,到底是什么来头。
戏台上,杂耍退场,新一轮的戏曲又要开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大皇子的景阳宫里,聚集着几位朝廷的肱骨之臣。
大殿里,大皇子坐在太师椅上,手指不耐烦的敲打,眉宇间皆是烦躁之色。
“这个云台县的县官陈公台莫不是吃饱了撑的,大老远的进宫告状!不过是一点土地被兼并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吏部,礼部的尚书,望平侯府的谢致远正襟危坐,萧临祈倒是自在的多,毕竟他是亲王之身,跟纯粹的臣子还是有区别的。
吏部尚书拱了拱手,“殿下,现在陈公台已经到了刑部,递交了诉状,以宋念这厮的性格,必然已经开始写奏折,要将此事递呈给皇上,我们现在不管做什么,恐怕都晚了。”
大皇子头痛欲裂,户部尚书田文远是他忠实的拥趸,一旦被革职换人,恐怕又要跟三皇子争夺新尚书的人选。
到时候万一没争过,那他先前搞垮前任刑部尚书带来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不行,户部不能丢!”
大皇子霍然起身,看向吏部尚书道:“世人蝇营狗苟,所求之事无非是为名为利,这个陈公台多半也不例外,若是梅爱卿出门与陈公台接触,许诺他官升三级,也许他就愿意改口,到时候就算宋念揪着不放,也没有人证物证了。”
“此事万万不可!”
吏部尚书连忙摆手。
大皇子顿时急了,“有何不可?”
“殿下,这陈公台可是个榆木疙瘩,田大人为了堵住他的嘴,可是送了几千两白银上门,此人不但不收,二话不说就来了京城,殿下试想,此人若是为名为利,怎么可能会如此孤注一掷?”
吏部尚书面容凝重,缓缓道:“若是微臣去找他,说不定到时候他连微臣也咬上一口,届时殿下怕是连吏部也要丢了。”
大皇子闻言抚了抚额头,脸色愈发焦急。
萧临祈坐在一旁,风轻云淡的喝着茶,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大皇子瞥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景王,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还不帮本宫想想办法?”
萧临祈放下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殿下,着急是没用的,我虽然没有办法救田尚书,不过或许我能为他争取一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