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请安被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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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令漪打了一夜的牌，只歇了一刻钟，便到奉国公居住的景行园里站规矩。

一刻钟后，正院开了门，柳令漪在婆子的指引行至正堂，于门外磕了个头：“儿媳请父亲的安。”

宋永昌押了一口茶，在口中细细的漱着，也不接柳令漪的话。

柳令漪知道他是为了昨日拜堂之事，要给自己立规矩，面上非但不恼，反而放低姿态愈加恭敬起来。

直到腰身倨的发酸，宋永昌才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声道：“进来吧。”

柳令漪接过一杯新茶，重新奉了上去：“父亲请喝茶。”

宋永昌接过茶盏，先是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一身藕粉色云雁百褶裙，束着得体的斜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更显得容色娇丽，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艳之色，语气和缓许多：“是个整齐孩子，不错。”

他一扬下巴，身侧一个约三十多岁的妇人立刻奉上一个红包，屈膝恭敬道：“见过二奶奶。。”

柳令漪接过红包，上下打量那妇人，见她一身浅绿色芙蓉裙，头上一枚素银镂空流云簪，如此精巧别致的打扮，想来应该是哪位得宠的姨娘，她忙将人扶住，迷茫地去看宋永昌。

宋永昌端着茶杯，朝那妇人一指：“这是你苏姨娘，如今府上的事都是她管着。”

柳令漪与她行了个平礼：“姨娘折我了，令漪是小辈，怎敢受姨娘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苏姨娘弓着身子，一副谦卑模样：“二奶奶是我的主子，怎么敢不恭敬呢？从前府里无人主事，我才不得已领了这差事，如今二奶奶来了，一会我便叫人把对牌钥匙和账簿送去，一概交给奶奶管着。”

见苏姨娘姿态如此低微，宋永昌便生出几分不悦：“你虽是姨娘，也是他们的长辈，有什么管不得的？更何况你这些年理家辛苦，连老太君都赞你好，旁的人谁敢多说一个字？”

“这……”苏姨娘为难地看向柳令漪。

柳令漪自然不会现在就接手国公府的账目，一则刚来便拿了管家权，未免有些托大，二则她不知道这国公府的底细，若贸然接过，万一有个亏空，少不得要拿些嫁妆填补。

可她不想接手，不代表苏姨娘可以借此在宋永昌面前打压她。

柳令漪嘴角含笑，关切道：“姨娘从小没长在这大宅院里，骤然接手国公府这一大家子，是够辛苦的了，媳妇从小便帮着母亲管着整个柳家，一应事宜都是做惯了的，以后必当为姨娘分忧。”

苏姨娘乍然听见柳令漪提起她的身世，又搬出自己世家女的身份作比较，笑意顿时僵住，目光楚楚地看向宋永昌，娇弱道：“老爷……”

柳令漪自然不会给她这哭诉的机会，上前亲热地拉住她的手，撒娇道：“只是父亲说得对，姨娘府中管事十分老道，媳妇到底年轻不懂事，只求姨娘疼我，再帮我管着些日子吧，我也好在一旁学着。”

苏姨一口气憋在了肚子里，这话一说，自己再把着管家权，也是替别人管的了！

可偏偏这位二奶奶将话说的既妥帖又孝顺，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就连宋永昌也没了怨气，满意地点点头：“新媳妇是个识大体的，以后有事多和你苏姨娘商量，你也多问问二奶奶的意见，到底她们柳家见识的多。”

“是……老爷说的是。”苏姨娘不过一瞬的失态，很快又恢复了谦卑的模样。

宋永昌又嘱咐了两句，便要出发要上早朝，苏姨娘伺候着他穿好官服，和柳令漪一起送他离开。

二人再回来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婆子女使，探头探脑地打量柳令漪。

苏姨娘笑着解释：“二奶奶虽不急着管家，也该先熟悉熟悉人头，我已经叫府里的管事婆子和女使都候在院子里，只等二奶奶吩咐了，只是……怎么不见二爷？他没陪着二奶奶过来？”

柳令漪笑而不语，如此明知故问，生怕旁人看不出她的目的么？

她目光温和，一一扫过那些来者不善的婆子们，她们一早便等在这里，想来都是苏姨娘安排来看自己笑话的，倘若一会宋禧对她露出半分轻蔑，这些人日后便会踩到她的头上来。

难怪这位苏姨娘在府中管事多年仍旧屹立不倒，还是有些本事的。

柳令漪方要开口，忽听得门外传：“禧二爷到了！”

宋禧一来，外面那些探头探脑的婆子们瞬间偃旗息鼓，各个缩头乌龟似的，生怕哪里做得不对，惹了这位小爷的不痛快。

苏姨娘眼前一亮，亲热道：“我的儿，你可来了！”

她伸手抚上宋禧的肩膀，随即皱眉道：“还不拿个披风来，清晨露重，冻着二爷可怎么好？”

宋禧接过丫头手里的披风，道：“多谢姨娘。”

看着宋禧难得露出两分敬色，柳令漪倒是奇了，从没听说哪家嫡出哥儿姐儿同姨娘如此热络的，更何况又是宋禧这样的混不吝。

苏姨娘又拉着宋禧说了好些话，反把柳令漪撂在一旁，如此一来，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宋禧故意在给她脸子看。

柳令漪缩了缩肩膀：“昨夜霜寒露重，二爷倒是一夜好眠。”

宋禧皱眉，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昨夜的赌约，于是脱下外袍披在柳令漪的肩膀上，道：“早起冷，披件衣服吧。”

柳令漪低下头，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婆子们瞠目结舌，心道几时见过二爷这样的好脾气，更何况二爷的东西一向不许外人乱动，如今这动作体贴又自然，就是老爷姨娘面前也不曾见过。

苏姨娘一愣，暗自打量一番周围人的神色，便知道今日弄巧成拙了，只好咬牙道：“风大，咱们进去吧。”

“不急。”

柳令漪语气幽幽，苏姨娘今日把所有婆子都聚了过来，正好给了她一个立威的机会。

她转身看向院中的女使婆子，笑吟吟道：“昨日在门口迎接我的两位妈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