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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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令漪呷了一口茶，吩咐道：“你先去和那周庆媳妇把厨房的活计分派好，晚些还要安排各院的午饭。”

春芙收起名册，心疼道：“二奶奶一夜未睡，晨起又去请安，就是铁打的人也该撑不住了，且先歇歇吧，外面的事有我呢。”

柳令漪面露倦色，忙了一早上也确实有些累了，于是回到里屋补了一觉。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见外面有争吵的声音，拧眉唤道：“春芙，外面怎么了？”

春芙匆匆走进屋里，低声道：“奶奶快起来看看吧，那周庆媳妇和人打起来了！”

柳令漪骤然睁开双眼，边起身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春芙咬了咬唇，摇头道：“奴婢一听厨房出事了，便叫人去打听，谁知咱们的人竟连厨房的门也没进去，就被苏姨娘那边的人打发回来了。说是事情闹大了，让来请二爷二奶奶去做主，如今二爷正在外院等着奶奶呢。”

柳令漪心中疑惑，厨房原来的老人都是苏姨娘派去的，此刻在明面上就闹出事来，若是让宋永昌知道了，她也讨不到什么好，苏姨娘城府颇深，怎么会容忍下人犯这样的错误？

她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简单收拾了一下，随着宋禧朝厨房去了。

尚未进门，远远就听见里面吵闹不休。秀巧听见动静忙迎了上来：“二爷二奶奶可来了，我们姨娘不中用，已经被气倒了，只等着二位主子主持公道呢！”

秀巧说罢，伸手指了指厨房的一个老妈子。

她此刻正掐着腰，对着厨房众人大骂道：“没眼色的小娼妇们，连我的吃食也敢克扣，满府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冯嬷嬷的辛苦？”

“当年为了照顾两个哥儿，我是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两个哥儿都是喝着我的血长大的，你们这起子贱人竟敢慢待我？看我不揭了你们的皮！”

“你少拿主子压我，哪里来了个忘恩负义的二奶奶，还是世家贵族出身的小姐，跑到老子娘面前来耍主人的派头了，我看她哪来的脸！”

这话骂得太难听，柳令漪还没说什么，春芙和月芙两个却是齐齐变了脸色。

宋禧身份尊贵，早习惯了前呼后拥的奉承，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呵斥道：“反了反了，下人如此没规矩，苏姨娘也不管管？”

秀巧早有准备，闻言振振有词道：“冯嬷嬷是二爷的奶娘，要真论起来，她的身份地位比我们姨娘也差不了多少，我们姨娘如何管教得了呢？”

听着冯嬷嬷越骂越难听，宋禧再也按捺不住，直接一脚踹开了厨房门，怒冲冲地走了进去。

门内的冯嬷嬷见他这副气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柳令漪跟在后面，一眼就看见苏姨娘歪倒在椅子上，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秀巧默默走到她身后替她顺气。

柳令漪目光瞥过这主仆二人，心中已经明白过来。

难怪苏姨娘要拦着她的人去厨房打探，原来是请了这么个好帮手。

如今她刚接手厨房事宜，若放着不管，告到宋永昌那里，难免要怪罪她没规矩，若是管了，呵呵……新妇入门第一天就发落了两个旧仆，如今又要处置夫君的奶娘，传出去是个什么名声？

这事就算外面人不知道，家里的下人听了也会心生不满，议论主子刻薄！

今日她们两口子若真这么做了，只怕是正中了苏姨娘的下怀。

柳令漪拉住愤怒的宋禧，上前对冯嬷嬷亲热道：“早听说嬷嬷的大名，本该一早便去拜见，只是刚入门琐事繁多便耽搁了，还望嬷嬷别怪罪。”

冯嬷嬷知道这位二爷的脾气，一时有些害怕，面上却不愿意落了下风，于是不情不愿地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算答应了。

柳令漪声音甜美，关切道：“远远就听说嬷嬷病了，如今正吃着什么药？可有大夫来看？怎么不一早来报我，若真病坏了岂不是我和二爷的罪过！”

柳令漪每句话都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完全没看出冯嬷嬷的冷脸，只一心关爱她的身体，如此一来倒显得刚才撒泼的冯嬷嬷十分刻薄。

眼看着周围人的目光越来越鄙夷，冯嬷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冷哼道：“老奴从前为了照顾二位爷，穷尽了半辈子的心血，就连自己的孩子也忽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今就连一点吃食也要克扣，二奶奶评评理，天下岂有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宋禧听了半天，此刻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老刁仆，我不过是小时候喝过你几口奶罢了，这些年你吃侯府的用侯府的还不够，反倒骑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柳令漪闻言忙将他往外推，生怕他再说出更难听的来，

谁知冯嬷嬷听了这话，竟坐在地上大哭大叫起来：“天下只有老子娘教训儿子，哪里听说过儿子教训奶娘的，我可活不了了！

大家都来看看呐，好一对狼心狗肺的夫妻，竟要活活饿死奶娘，可怜我含辛茹苦将他喂大，还要受这样的屈辱，不如死了算了！”

“好好好，你既然一心求死，我这就成全你！”宋禧气极了，一把推开柳令漪，顺手掀翻了手边的桌子，菜刀掉在脚边，他下意识就要去捡。

苏姨娘窝在椅子里看了半天戏，此刻仿佛才顺过气来，娇弱道：“快拦住二爷！二爷就是再生气，也不能动刀子啊，你这是要杀了你的半个亲娘啊！”

冯嬷嬷闻言霎时吓得屁滚尿流，像个鹌鹑一般缩在角落里，哭喊道：“救命啊，救命啊，二爷杀人了！快来人啊，国公府草菅人命，禧二爷虐杀奶娘了！”

局势越来越乱，满屋子鸡飞狗跳，下人们躲在角落指指点点，冯嬷嬷更是哭嚎不已。

柳令漪气了个仰倒，这个蠢货就知道给自己拖后腿！

本来三言两句就能解决的事情，让他一顿乱发火，如今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她气极了，回忆起早上宋禧挨打的位置，伸出手在他的伤处用力戳了一下。

宋禧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向柳令漪。

柳令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对身后的婆子们呵斥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把冯嬷嬷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