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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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禧带着寒意的目光扫过赵嬷嬷，幽幽道：“李太医不似她这样听话，都这个时候还想着攀咬别人，笃定了我不敢动他，一口牙全敲碎了才说实话。”

柳令漪摆摆手，“把她全都带下去，找专人看着，不许离了人眼，千万别叫她出任何闪失！”

赵嬷嬷被押了下去，柳令漪便将她的口供挑要紧地说给了宋禧听。

宋禧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李太医的说法和她差得不多，只有一件事对不上，其实早在母亲去世前，父亲就向他问过这种让人死得不知不觉的毒药，只是当时父亲势力微薄，他不但没说还暗示过外祖母几回。”

“看来当年之事公爹参与的不少，咱们这位祖母还真是一心为了子女，受刑前还不忘安排严妈妈，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柳令漪如坠冰窖，她抬抬手，叫人换了一个滚烫的汤婆子重新抱在怀里，这才缓过来一点。

她不敢想象阿姐嫁入宋府这一年，过得是多么的艰辛，整个府上除了宋远诚，几乎全部都想置她于死地。

她不知道该不该骂她是个傻子，为了替宋远诚查出真相，就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她只知道无论让阿姐选择多少次，她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宋远诚身边。

宋禧的脸色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当年的事仿佛一张大网，越查下去，这张网就织得越密，简直勒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他的亲生父亲、亲祖母、从小教养他的姨娘，竟都是杀害她母亲的元凶。

甚至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他们联手杀了他的亲大哥，还要联手把他也给杀了。

他们彼此可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何至如此呢？

他想不明白，只觉得越想心中越是悲凉。

好半晌，还是柳令漪先开了口：“扣押了一个赵嬷嬷还说得过去，可扣押了一个太医，事情很快就会传到你父亲耳朵里，你预备怎么办？”

宋禧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真相既然已经清晰，我更不会轻举妄动了。父……宋国公浸淫朝堂多年，树大根深，要真的扳倒他，绝对不像扳倒老夫人和苏姨娘那样简单，一定要谋定而后动，一击必败，不能让他有喘息之机，否则他一点缓过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我。”

柳令漪紧绷的身体略略松了些，也许是宋禧的话给了她一些力量，她的身体也渐渐回暖，她抓着宋禧的手腕，试图将这点温暖也传到他的身上。

宋禧反手握住她，“先去看看外祖母吧。”

沈老夫人身边的下人被柳令漪换了一批，如今是月芙和吴妈妈在床边照顾着，徐太医的药吃了两副，沈老夫人的精神看着好了不少，唇色恢复正常，眼眶也不再发青了。

两人都换上笑容，“外祖母，我们来看你了。”

沈老夫人的反应明显快了些，可意识却仍旧有些糊涂，拉着宋禧一个劲地喊‘诚儿’。

老夫人声音沙哑，目光却十分慈爱，“你母亲的忌日就快到了，诚儿，你什么时候去看她啊？”

宋禧眼眶湿润，外祖母即使意识不清，也会牢牢记得母亲的忌日，反倒是他有记忆以来便没有见过母亲，连她的忌日也不大清楚。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羞愧。

柳令漪坐到她身边，轻声宽慰道：“外祖母，我们两个早就备好了祭奠，今年特意请了青光寺的师傅祝祷，您将我们几个孙辈的照顾这么好，婆母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你这没良心的混小子，还是我的小溶儿贴心！”

她搂着柳令漪，赞不绝口地亲昵着，许久又感慨道：“你们怎么不把禧儿抱来看我？那个混小子是不是又闯祸了！”

见她们二人沉默不语，沈老夫人又急又痛，急得满头大汗，“你们说话啊，是不是宋永昌又打他了？他自生下来就没有被母亲关爱过一日，当父亲的也不疼他，我这就去把他要回来，看哪个还敢打他！”

宋禧眼眶通红，又不知该怎么劝慰，只能哄道：“没有，我……二弟他没挨打，只是……只是太淘气了，关在屋子里收心呢。”

“什么太淘气了，我的禧儿是个最好的，不过是叫苏氏挑唆的，每每哄着禧儿去替她出头，就是拿准了我禧儿重情义，最是心软，她的那些小手段连我都看得明白，偏你父亲是个糊涂鬼，叫猪油蒙了眼睛！不行……还是我去看看！”

沈老夫人作势又要下床，眼见拦不住，柳令漪便贴在她耳边，哄骗道：“不是犯了错才叫他收心，是给二弟看中了一门娃娃亲，怕他跟个皮猴子似的叫亲家看了觉得不稳重，才让他在屋子里读书，不让出来的。”

沈老夫人一听果然不闹着要走了，惊喜道：“是哪家的姑娘？”

柳令漪笑着说：“是我娘家的小妹，名叫令漪，外祖母看好不好？”

沈老夫人掌不住地笑，“好好好，我听说你娘家小妹是亲自教养的，必定不会有错，这下子咱们两家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

说罢，她眉宇间又浮上一丝担忧，“只是怕禧儿那小子犯浑，不肯答应！”

柳令漪凉凉地看了宋禧一眼，宋禧忙保证道：“怎么会？宋禧一听高兴得不得了，他正在家里主动表现，日夜苦读呢！”

沈老夫人这才安静下来，心满意足道：“禧儿也娶了媳妇，咱们这一家子就算圆满了，我也对得起你们死去的母亲了……”

沈老夫人嘴里念叨着，又坐在床头睡着了。

宋禧站在床头，望着老夫人祥和顺意的模样，心头感动不已。

他挽着柳令漪的手，温声道：“多谢你，筠筠，多谢你。”

柳令漪还没说话，他又俯身轻轻吻在她的额头，动容道：“五皇子说得没错，我真是三生有幸，能讨到你这样的媳妇。”

柳令漪脸色微红，低着头刚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守正的声音。

“二爷，二奶奶，苏姨娘找到了，她自己去望仙楼闹事，已经被官差抓起来了。”

柳令漪惊讶抬头，这些日子他们几乎将整个盛京翻了一遍，都没找到任何踪迹，怎么现在自己出现了？

她和宋禧对视一眼，心里都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