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黄昏时分，京师街头热闹非凡。

远来的商旅，归家的百姓，街上叫卖的货郎，以及站在门口拼命招呼客人进店的小二们，共同绘成了京师生活百态图。

坐落于落英河畔的望江楼此刻宾客盈门。

望江楼面朝朱雀大街，矗立在朱雀桥头。

三层的望江楼是落英河南岸最高的建筑。

是百姓欣赏落英河最佳的场所，同时也是京师最负盛名的酒楼。

是无数京师达官贵人与豪商富贾宴请宾朋的地方。

李、赵、钱、王、张五家作为原京师六大粮商其中五家，五家家主自然也是望江楼的常客。

今日，五位家主早早地便来到望江楼，恭敬地等候在门口。

原本他们想要包下整座望江楼，可是张良却告诉他们贵人不愿太过引人注意，让他们低调行事。

因此，他只是包下了望江楼最好的包间落英阁。

望江楼的掌柜每日里接触的都是非富即贵，见到五位家主如此恭敬地在门口等候，知道来人身份非同凡响，也是暗中嘱咐店里的伙计和厨子用心伺候。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过朱雀桥，停在了望江楼门前。

一身便服的张良下车。

等候在门口的五人见到张良，满脸堆笑正欲迎上前，却听到张良低声道：“先上楼。”

五人连连点头，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在门口等候了这么久，陛下的面都还没见到，张良却叫他们先上楼。

但是张良的话，他们不敢不听，这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又执掌户部，对他们这样的商人来说，这就是顶了天的存在。

就在他们上楼后不久，另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也停在了望江楼门前，一身便服的苏不凡带着杨志成和赵德柱迈步走进了望江楼中。

张良微微拱手，苏不凡点头示意。

四人一起上楼，当走到落英阁门口，赵德柱上前推开门的刹那，只见李、赵、钱、王、张五家家主，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对着苏不凡叩首。

“草民拜见陛下。”

五人刻意压低的声音颤抖着，就连身躯都微微有些颤抖。

苏不凡给张良递了一个眼神，张良会意。

“你们快起来！”

张良低声喝道。

五人战战兢兢地起身，低着头不敢去直视苏不凡的面孔。

“都别站着，入座吧。”

苏不凡微笑招呼道。

说完自顾自地在主位坐下。

张良在一旁陪座，五名家主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连连称谢，小心翼翼地各自入座。

“你们称呼我为黄公子即可。”

苏不凡见五人依旧紧张不已，开口缓和气氛。

“张兄，帮我介绍一下这几位呗。”

“黄公子，这位是李家家主李善财，他家世代在京师经商，家中良田、店铺无数，乃是京师数一数二的富商。”

张良抬手指着身旁面白无须，长着酒糟鼻的李家家主李善财介绍道。

李善财忙起身躬身行礼。

苏不凡微微颔首，面带微笑，随意抬手示意其坐下：“李家主，随意一点，不要如此拘束。”

李善财乖乖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就像是教室里听话的小学生一般。

张良随后依次介绍另外四家家主给苏不凡认识。

与五人打过招呼后，苏不凡微笑道：“这望江楼我早有耳闻，今日还是第一次来，定要好好品尝一下这里的美味。”

“是是是，黄公子，这望江楼的四道名菜松鼠桂鱼、葱油爆河虾、清蒸狮子头和仙人醉鸡不容错过。”

李善财满脸堆笑地在一旁附和道。

“对，还有几道小菜也不错，黄公子待会好好尝一尝。”

其余四家家主也纷纷献殷勤。

说话间，掌柜的亲自领着一队伙计，将一道道菜端上了餐桌。

看到端坐上首的苏不凡，掌柜心中暗暗一惊。

此人如此年轻却被京师有头有脸的五大粮商的家主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而且观五位家主都面露讨好笑容，这位年轻公子的身份定然非同凡响，贵不可言。

掌柜恭敬地佝着腰，向苏不凡介绍一道道菜：“这道菜是……，诸位贵客，你们的菜已经上齐，请慢用，祝你们用餐愉快！”

“谢谢邱掌柜，辛苦你了。”

李善财笑着拱手示意。

邱掌柜脸上带着标志性和善的笑容，躬身行礼后，施施然离开。

“黄公子，请尝尝这松鼠桂鱼，这鱼最是鲜美。”

“黄公子，请尝尝这葱油爆河虾……”

“黄公子……”

几位家主殷勤地招呼苏不凡。

苏不凡这段时日一直都是吃的御膳，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在外面用餐，也不客气，欣然接受众人的招呼，大快朵颐。

别说，这望江楼的菜确实做得可圈可点，比起宫中的御膳也丝毫不逊色，特别是葱油爆河虾这一道菜，深得苏不凡喜爱。

看到苏不凡吃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五位家主原本紧张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些，气氛也渐渐变得热络。

见气氛差不多到位，几人也不再如开始般紧张拘束，苏不凡停著。

面带微笑，眼神从五位家主面上扫过。

眼神悠悠地望向窗外，被落日余晖染成金色的落英河。

“诸位家主，你们看，落英河多美。”

众人纷纷扭头望向窗外，点头称是。

“诸位家主，这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共同生活的地方。这一切的美好需要我们所有人共同守护。”

“黄公子说得极是！”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一起守护她！”

……

“可是我们的家就如同着落英河一样，虽然看起来光辉夺目，美丽异常。可是随着落日西下，它将会陷入黑暗。”

苏不凡话语一转，语气变得沉重了几分。

李善财等人刚刚还兴奋地喊口号，听到苏不凡突然话语一转，全都安静了下来，面露沉重。

他们知道，皇帝肯定要切入正题了。

皇帝接下来的话是他们最关心的，是能够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

“诸位家主，如今大夏北有鞑子虎视眈眈，南有梁国、西有周国呈掎角之势蠢蠢欲动。大夏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安全。

大夏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

身为大夏子民，你们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夏堕入黑暗深渊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苏不凡一番话，振聋发聩，李善财等人顿时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