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点头,跟着他去了南南谷人民医院。
病房内,一个头发花白面色憔悴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下意识看过去。
商煜珩面无表情推开门,然后回头轻握起桑晚的手腕,带着她一起走到女人的床边。
“小珩。”女人见到商煜珩满眼喜悦。
邱昭正坐在床边给病床上的女人削水果,视线突然扫到两人如此亲密的举动,她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坐这边。”她说着就把座位让给了两个人。
商煜珩没说话,拉过身后的桑晚让她坐在唯一的板凳上,自己则是站在女人床边。
“大伯母好。”桑晚抿唇,率先跟邱昭打了个招呼。
邱昭会心一笑,接着又搬了把椅子坐到桑晚身边。
“姐,现如今小珩已经找到女朋友了,他们准备年底结婚,你就放心吧。”邱昭拍了拍病床上女人的手背。
听到结婚,桑晚表情顿了半晌,她跟商煜珩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吗?
商母深深叹了口气,伸长手臂想要去拉商煜珩的手,然而商煜珩却径自躲开。
“你想说什么?”他站得笔直,神色俊朗,就好像面对着一个陌生人那般。
桑晚偷偷去观察商煜珩的表情,可又看不出什么来。
“小珩,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错了,求你不要这么对妈妈好吗?”商母忽然崩溃大哭。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居然是从小被自己丢弃的儿子。
病床上的女人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声嘶力竭地捶打着自己:“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以前鬼迷心窍...”
邱昭几次三番想要安慰,却还是作罢。
桑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她呆愣地望向不停捶打自己的女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自责了一会儿的商母突然把视线对准桑晚,接着就要扑上来抓她的手,商煜珩先一步预判了她的动作,一把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商母长长的指甲扎进了商煜珩那宽阔的脊背里,商煜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人你见到了,没什么事我走了。”商煜珩神色寡淡,与桑晚食指交扣,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邱昭见状,迅速从座位上站起身将人拦住:“让晚晚陪你妈妈说会话,她时间不多了。”
“让我陪阿姨说会儿话吧。”桑晚按住他手腕,轻声道。
商煜珩紧皱的眉头慢慢有些舒展,低头看了她一眼:“我在外面等你。”
桑晚虽然不敢多问他的家事,但眼前的场景,只要她不傻都能猜出来,商煜珩和他妈关系不好。
“好,少抽烟哦。”她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
商煜珩被她的样子成功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把她的发顶,语调宠溺:“知道了。”
两人过分自然的相处自然是落进了邱昭的眼里,她勾起嘴角,觉得自己的预判是正确的。
商煜珩走后,桑晚又坐回刚才的位置,这次商母的状态明显稳定多了。
“我听小昭说你叫晚晚对吧?”商母拉起桑晚的手,轻轻贴了贴自己的脸颊。
桑晚眼底带笑,十分乖巧:“是的阿姨,我叫桑晚。”
“小珩性格古怪,是我这个当妈的责任,以后他要是惹你生气你要多担待。”商母叹了口气。
桑晚莞尔,“阿姨您放心,商总...煜珩他对我很好,很少会对我发脾气。”
说完,桑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她好就怪了,还不发脾气,她究竟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这么违心的话?
商母松开她的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方形的红色丝绒盒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见面礼,我时日不多了,也许看不到你们举行婚礼的那一天,就算看到了,小珩他也未必会欢迎我去...”
“晚晚,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小珩真的会单身一辈子。”商母眼里闪烁着泪花。
桑晚听到‘单身一辈子’她神情有些迷茫,难道是对韩青黛爱而不得?
起初她还以为商煜珩父母反对他和韩青黛在一起,但听到商母的口风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阿姨,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医院吸烟区
商煜珩抽了一根又一根香烟,身上的烟味很重,可令他烦心的事情还是没能解决。
他锐利的眼神直视着前方,思绪突然飘得很远。
商煜珩六岁那年,父母感情不和,离了婚,离婚之后,又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
父母嫌他碍眼,谁都不想要他,虽然那个时候很小,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印象在的。
商父商母清点完共同财产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年幼的商煜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爸爸妈妈在吵架,他跑过去抱住商母的大腿,哭着询问:“妈妈,你要走了吗?”
孩子的直觉很灵敏,即使大人不说。
然而商母却冷眼看他,“我跟你爸离婚了,法院把你判给了你爸,你就跟他吧。”
“我不要,妈妈,别丢下我。”年幼的商煜珩哭声越来越大,他很喜欢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要他了。
商母狠心将人从自己怀里扯开,踩着高跟鞋拖着行李箱走了,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从今天起你就当没我这个妈妈。”
那个时候的商母又年轻又漂亮,身边很多人追,怎么可能看得上一无是处的商父。
商母前脚刚走,商父立刻将年幼的商煜珩赶了出去:“一会儿你王阿姨要过来,别在这碍眼,滚出去。”
“爸爸~”年幼的商煜珩抹了把眼泪,两只眼睛都哭肿了,“妈妈说让我跟你。”
商父嘴角叼了根烟,对着他的脸吹了口气:“你妈妈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把垃圾往我这丢,趁我现在心情好,赶紧滚!”
“爸爸!”商父见商煜珩还赖在自己家里,抄起地上的扫把,狠狠打了他一顿。
商父把所有的仇恨全都发泄在一个六岁儿子身上,商煜珩被打得浑身都是血,就这样,他拖着满身的伤痕离开了原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