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啊,我洗完了放在洗手台那里,想着回来再拿一个果盘……你看我这脑子,年纪大了不管用了。”
她一拍大腿嘴里碎碎念着拿走果盘又出了房间。
孟妍又打来电话说带她见个人,就在楼下。
听清楚后,冷娴便来不及多想小跑从楼梯下去。
路边,还是孟妍那辆拉风的红色保时捷。
副驾驶门开,下来一个男人。
个子精瘦高高的,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配皮鞋,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息扑面而来。
和封云霆的淡漠有礼不同,孟斯年是实实在在的平易近人。
“斯年哥,你回国了!”
冷娴开心地跑上前。
她和孟妍大三时,孟斯年研究生出国,在那之前,三个人经常一起出去兜风玩。
每次孟斯年来大学,别管刮风下雨,孟妍都要拽上她一起。
“嗯回国了,在A大法律系任教,以后咱们能经常见面叙旧。”
被她水汪汪眼睛看着,孟斯年的耳根有点红。
或许是出国呆了几年,被自由风灌溉了勇气,他抬手摸了摸冷娴的脑袋,
“小娴,又长了不少,越来越好看了。”
冷娴一直把他当做哥哥。
她没察觉出他目光中的宠溺和看孟妍时是不一样的。
孟妍翻了一个白眼。
知哥莫若妹,她当即下车对着孟斯年后背一阵捶。
“涨涨涨,你以为股票呢,这么多年见面了还是夸她长个,不知道换句台词吗,她再长该被抓去研究了,没出息的样儿。”
她把钥匙扔到孟斯年手中,拉着冷娴上了后座。
“罚你开车!你请客!”
孟斯年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成,小娴爱吃什么今天管够!”
兄妹两个人的性格截然相反。
冷娴早就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方式。
“斯年哥,那就辛苦你了,我今天绝不客气嘿嘿!”
孟妍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冷娴喜欢的不是自家哥哥这个类型。
可亲哥听说她要解除婚约硬是回来送人头被虐,美曰其名“保驾护航”。
做妹妹的也不能看着不管。
保时捷刚离开,斜后方停着的迈巴赫后座车窗也缓缓摇上。
封云霆收回目光。
三人打打闹闹的样子都落在他眼中。
他和孟斯年是同龄。
听闻孟斯年坚决不接孟老爷子的班,和家里翻脸出国留学。
他挺欣赏这份骨气。
两家虽不是一个层次,但在重要场合碰面他也会主动寒暄几句。
男人最了解男人。
他知道孟斯年的意图,目光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老陈跟随封云霆多年,看破不说破。
作为员工他不能饶舌老板的私事。
那天,管家私下和他说,封家的两兄弟一定会因为冷娴关系破冰。
他不以为然。
两人关系彻底毁灭也说不定。
“先生,你让我调查李婶的事情已经有结果,冷小姐穿的那件连衣裙是她受人指使特意放的。”
“知道了。”
封云霆脸上浮现出厉色。
江南中餐馆在A市已经有二三十年的历史,装修有些年代感,服务只能算中档水平,但口味慢慢优化整合没得挑。
一桌菜肴几乎涵盖了八大菜系的招牌,可以说味色俱全。
“小娴,明天早晨我送你们去机场。”
孟斯年说完,提着壶将大红袍给两位女士一一斟上。
他等这个时候很久了,终于可以为喜欢的人做点什么。
事情有急,冷娴没办法推脱。
有孟斯年送去机场,确实更加稳妥。
“斯年哥,我就不和你见外了,明天早饭后我找借口推冷宇下楼,八点半之前到飞机场来得及。”
“没问题。”
孟斯年眼中有光,看着她还想说什么,又红了脸。
“哥,小娴,我去厕所,你们慢慢吃。”
孟妍忽地起身,和孟斯年使了一个眼色。
为兄长保驾护航是她的职责。
包间里安静下来,孟斯年做完自己的心理建设后终于开口。
“小娴,我过段时间打算调动到A大的南方分校去,那边是新校区需要人,去了能做骨干,咱们以后还能经常见面,有困难尽管找我,这个号码上课时间也能打通。”
他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纸条,目光深情。
但冷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正小口吃着白灼虾。
孟斯年耳根红了又吞吞吐吐地说,
“小娴……你有没有考虑过……”
话未说完被手机铃声打断。
孟妍走得急没带手机,嗡嗡的振动声让他不得不先查看谁。
瞥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时,孟斯年愣了一秒。
他抬头看向斜对面的冷娴,脸色有些差。
“斯年哥,你说考虑什么?”冷娴笑着问。
“考虑在南方安家也不错,那边气候挺养人。”
孟斯年的回答很僵硬。
他脑子甚至有些转不过来。
妹妹的通话记录里有一半是打给封朗的,频率多得超越普通男女关系。
况且,封朗是她好友的未婚夫。
这层关系更加不可说。
见他愣在那里不吃,冷娴以为他够不着,于是起身用公筷给他布菜。
“尝尝这个,斯年哥,你出国这两年肯定没吃过这么好了。”
孟斯年深吸一口气。
眼前的女孩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她近在眼前却恍若隔了一条鸿沟。
此刻,他说不出是愤怒还是遗憾。
如果孟妍和封朗的事情是真的,那他这辈子都没资格和冷娴再有什么。
甚至,普通朋友也是奢望。
这时,孟妍笑着推门而入。
“我回来了,你们吃得怎么样!”
看着亲哥正拿着自己的手机,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笑容僵在脸上。
“小娴你慢慢吃,家里给孟妍打电话让我们都回去一趟,明早我准时在医院楼下等你。”
孟斯年二话不说拿起孟妍的大衣和包包拉着她就走。
他从没这样粗鲁过。
孟妍没反抗,眼里有泪。
桌上的菜几乎没动,冷娴自己吃不完,扔了又可惜,便吩咐服务员打包带回去给养母。
门半开着,一股烟味慢慢飘进包厢。
冷娴瞥了一眼,不禁皱眉捂住鼻子。
对面包厢的人烟瘾很大,偏偏又留了一道门缝。
缭绕烟雾从门缝缓缓挤出来顺势飘进了她所在的房间。
因为封朗她讨厌烟味。
服务员将菜打包好后,冷娴快速离开了包厢走廊。
“二少,您要点什么菜。”服务员恭敬地问。
桌上的菜谱都没动过,烟灰缸里的落满了烟灰和杂乱的烟蒂。
封朗微微摇头脸色阴沉。
他走到对面包厢,坐到冷娴刚坐的位置。
“二少,需要给您换一副筷子吗?”
见他淡定地夹菜,服务员大惊失色,连忙递上崭新的筷子。
他竟然用那位小姐用过的筷子。
“滚。”
封朗瞪了一眼,目光冰凉。
下午,冷娴特意挑了封朗不在的时间回到封家收拾简易行李。
那里落了一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推开卧室门,沙发上整整齐齐叠着一条抱毯。
淡蓝色的毯子上绣着动物图案,整体泛着旧痕,边角很多处已经走线。
据说,冷明清捡到她时浑身上下只有这一条小毯子。
似乎是亲生父母为她特意准备的。
冷宇出生后,养母嫌家里开销大把她骗到了火车站打算扔掉。
那一天,她硬是凭着记性走到半夜回诊所,只为了带走这条小毯子。
十多年来,她想不明白。
精心钩织了毯子是盼着她出生的,可为何还要把她扔到荒郊野外。
听说沈家那样的豪门大户,捡来的养女是心脏有问题的也没扔掉,心脏病总该比手指畸形严重一些吧。
冷娴正抱着毯子叹息自己命不好,房门突然缓缓打开。
“想我了,特意回来看我?还是要……”
门口,封朗双手插兜倚着门框,笑容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