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交给尹无双,董得龙是放心和信任的。但尹无双却不是喜欢自作主张的人,但凡有什么决策决定事项都会不厌其烦地打电话发短信请示汇报,做得头头是道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和麻痹。
留出精力和体力,董得龙全身心投入到旅游局工作当中,把重点放在了谋划全县旅游业发展上,调查研究,实地考察,不敢出现一丝疏漏和偏差。
尽管局长角色只是徒有虚名,但董得龙也不是没有见识和脸色的人,干工作是一回事,尊重和讨好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两者都得兼顾都要做好。虽然大部分工作都是董得龙一人在做,但出了成绩、有了成果也不忘对他浓墨重彩一笔,不敢居功自傲,处处小心谨慎,事事都和他通气商量,得到首肯才敢付诸行动。
冯登山也很为难,让董得龙做局长不太实际。一来资历尚浅副科任职期限太短,按规定是不能提拔为正科级领导干部的。二来不好安顿现任局长,虽然在兰潇手下干过,也出过不少成绩,但和董得龙是同样的情况,正科任职时间太短,不能提拔,只能平级转任其它岗位,但暂时没有适合他的工作岗位。三来董得龙不是没头没脑的人,万一发觉兰潇之死另有隐情,是很危险的事,所以想通过杨兴朴来监控牵制,一旦出现不利情况也能马上做出应对和反应。四来可以指导帮助董得龙在旅游产业开发建设方面做出成绩,增添他的政绩,也可以通过侧面影响兰之心公司投资发展方向,夯实他的财力。
杨兴朴不知道冯登山的秘密,但对他其它方面的意图把握得很准很到位,很清楚他这样安排的目的和用意。董得龙从兰潇那里积攒到雄厚的原始资本,和冯登山关系匪浅交往密切,所以解散小南和丽景而成立兰之心,目的就是拴住这个人和他的资本积累,从中求得共赢。不作其它任职交流,是为了让他把控全局、把握方向,不至于把全县的旅游产业葬送在董得龙手里,但也不是束缚手脚。
由于冯登山的全力支持,还有原班人马的留存,兰之心公司很快全面收购接管了小南和丽景两家公司的场地和业务,完美演变蜕变成了两者的合体,消减撤除了重叠冗余机构部门,重新划分部门和人员归属,精简高效、专业一流成了新公司的改革调整思路,比之前单打独斗更有发展前景,聚合实力逐渐显现。
蒋玉全提前退休了,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女儿蒋逸琳安顿下来,三十好几的年龄在村里来说,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了,但始终未能如愿以偿。许舒萍整天在蒋逸琳耳边唠叨,说她救了一条白眼狼,现在飞黄腾达把往日的恩情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没少说过董得龙的坏话,对他一直怀恨在心。
蒋逸琳也很着急,耐不住家人催促相过几次亲,但都以失败告终。要么看不上相貌,要么性格不合兴趣不投,要么背景复杂,总之,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这也难怪,蒋逸琳每次相亲都习惯拿董得龙跟人比较,虽然其中有不少相似的,但总感觉缺少什么,就是说服不了自己,久而久之,把婚姻大事耽搁下来。
许凤灵倒很轻松,很快就忘了董得龙这茬,在许天寿的催促和劝导下,与人谈起恋爱,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其实,在董得龙内心深处,对蒋逸琳留有一块隐秘空间,从来都没有被占据和替换,只是一直不敢面对而已。但对许凤灵一点印象都没有,虽然听说过很多往事,但没能亲身经历和体会,对这些事情没有记忆和印象,感觉一点都不真实和强烈,好像是在听别人杜撰和讲故事,跟自己没多大关系,所以,对他们一家人印象模糊,也没有兴趣去了解和探寻。
蒋逸琳回家不到一周时间,就隐约听到许多关于董得龙的传说和议论,不免好奇和留意起来。在外地培训学习满一年,对家乡发生的巨变深感震惊和意外,但最意外的还是董得龙遭遇过的悲惨经历。
在蒋逸琳看来,董得龙过得并不幸福,虽然他现在是冯登山眼前大红大紫的权贵高层人士,但回头看看他所走过的路经历的事,一点都羡慕和嫉妒不起来。结了两次婚,也失败了两次。张紫菡临产跳楼身亡,酿成一尸两命的家庭悲剧,兰潇抑郁症和妄想症叠加发了疯失了心,住进精神病院不久便死了。坊间街头的传闻蒋逸琳也听到不少,但都不愿理睬,更不想刨根问底追根溯源,因为董得龙跟她没多少关系了,别人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阻止不了,也没资格过问,更没有必要。
私底下,大家都在议论,说董得龙婚硬,是克妻克子的灾星下凡,是女人都不要靠近,更不能沾染,否则会引火烧身。按照生辰八字推断,董得龙是纯阳之体,只有纯阴之日出生的女人才能降服,一般女人只会白白葬送性命,根本逃离不了被克身亡的命运轮回。
这也正是许舒萍最近不再撺掇勉强蒋逸琳原谅董得龙的深层次原因,以前只看到身居要职声名鹊起风光无限的一面,最近听到这些传言和谣言,才急忙反过来劝说蒋逸琳不要再提董得龙的任何事,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兴趣和好感,想起来就恶心作呕,入赘害了张远宏一家老小,即将临盆的妻子被他活活克死在家,还有肚子未出世的无辜孩子。攀附权贵上了自己领导的床,也落得痴傻疯癫英年早逝的下场,到哪里就祸害到那里,是个十足的扫把星和丧门星,谁摊上谁倒霉,还是躲远点好,安全。所以,不管蒋逸琳如何辟谣如何维护,许舒萍一个字都不信,硬要跟她急,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对外面的风言风语深信不疑,死活要让蒋逸琳跟他断了联系。
在这方面,蒋玉全说得很中肯,不仅没帮着许舒萍以讹传讹,极力站在蒋逸琳这边,一起对许舒萍好言相劝,告诫她不要听风就是雨,不管外面怎么议论谣传,作为干部家属绝不能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无稽之谈,不要迷恋封建迷信思想,那都是眼红董得龙的人在背后故意诋毁和误导,不能跟人胡说八道。
但许舒萍是霸气跋扈惯了的,容不得父女两人对她的话说三道四,更容不得他们如此替董得龙说好话做辩护,一时之间拐不过弯竟被气病下来,也不吃喝也不说话,非要蒋逸琳对天发誓以后不跟董得龙来往,也不能有任何联系。
虽然明明知道许舒萍不讲理不可理喻,也真心不想发誓赌咒,但面对身体每况愈下的母亲,蒋逸琳的心丝毫硬不起来,无奈立下毒誓:“我蒋逸琳,今生绝不会和董得龙有任何关系,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这句话后,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不止。蒋玉全躲在外面心里难受,自己不中用,完全管不住妻子,逼孩子发这样毒的誓言,真是天大的笑话和无奈。明知这样做显得愚蠢和滑稽,但也有一丝担心,倒不是因为董得龙,而是这样做势必会给女儿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不管将来如何,目前来说是火上浇油。
许舒萍根本没想到这一层,一会儿撺掇蒋逸琳去接近接触董得龙,凭借两人以前的关系,说不定能凑到一块,将来也好跟着女儿沾光享福。但听闻外面吵得厉害,听到一些负面消息,马上变了脸,说什么都不让蒋逸琳跟董得龙再联系再见面了,现在唯恐躲之不及,能没有关系最好,就算还有联系也要想办法阻挠中断,绝不能因为董得龙而丢掉女儿一条命。
其实,父女两人对许舒萍一点办法也没有,说道理她不听,讲科学她又听不懂,硬来会伤了和气破坏家庭关系,来软的丝毫不起作用,真拿她没一点办法好使。以前也见识过她火爆的脾气和性格,知道她就是这样一个善变倔强的人,所以一般不会触怒和较真,都会忍气吞声包容迁就。
虽然发过毒誓,但并不代表就会全听全信母亲的,蒋逸琳也是个执拗倔强的人,个性也很强,做事独立干练,和许舒萍有点相像,但并不是不通情理不讲道理的人,这点更像蒋玉全。对于外界的传言和母亲决绝强硬的态度,蒋逸琳只是委曲求全表面服从,并没有真正想中断与董得龙的联系,只是面对母亲违心表现出来的一个临时态度。
这年头,有谁还会相信纯阴纯阳的胡言乱语?蒋逸琳作为公职人员,自然对这些东西很厌恶和很不屑,虽然对母亲的所作所为深感不齿,但又不敢和她对着干,那样的结果只会引起更大的家庭矛盾和心理隔阂,完全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效果。所以,当许舒萍说什么闲言碎语的时候,蒋逸琳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不想听她在背后对董得龙评头论足说长道短,虽然很气恼,但又躲不开逃不掉,只好硬着头皮疲于应付。
而许舒萍天真地以为,父女两人现在对她俯首帖耳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意识不到别人的不耐烦和不待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别人的想法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