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快步折返回内庭。
自己从大殿出来的消息不知怎么不胫而走。
周围充溢着男弟子们愈演愈烈的议论声。
虽然典军弟子们见识到了他们这个少掌门风光归来的场面。
但是恢复真元可不等同于金石匠,对于景云所说的一日内解决宗门棘手难题……没有一人肯相信。
毕竟无论是铜铁矿还是兵械司的销路,绝不是常人能短时间内办到,更何况还是一个几乎从未出过宗门的少年呢?
“少掌门怕不是这两日出风头出得昏了头吧?”
“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啊?居然敢在掌门和各大长老的面前说那样的大话!”
“宗门的大事被他弄得像儿戏一样!”
“吹牛皮谁不会啊?到时候解决不了也没人会开罪于他,少掌门就是会恃宠而骄!”
与此同时,不少典军女弟子们也风闻而来。
内庭男寝按照门规,女弟子不得擅入,因而那些女弟子们在内庭的苑门外一个个云集着。
每当有个男弟子出来,女弟子之中便传来不少嘲讽意味颇浓的娇笑声。
“喂,你们少掌门解决铜铁矿的事了么?”
“哈哈,对啊,兵械司的销路呢?打通了?”
“他们男子可真是厉害,真元恢复得快,武技也强,没想到连这样难办的事也能夸口嘞!”
“难不成景云还是金石匠啊?可就算是金石匠,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打造出来那么多兵刃啊?”
“谁知道呢,少掌门可厉害得很呢,咱们女儿家懂什么?就等着看好戏吧,哈哈哈哈——”
女弟子们各自掩面而笑,内庭男寝外传来一阵燕语莺声。
……
景云独自在方室之内。
紧闭着轩窗门户,景云一脸严肃。
“玉儿,你可有办法?”景云摘下脖颈的玉纹章,郑重道。
玉纹章的翠芒一闪,发出清冷的女声。
“本宫无所不能,只要宝钞到位,这区区小事,片刻可解。”
“真的?!”
景云大喜过望,急忙将那些装满聘礼的竹盒、檀箱、锦匣、木篮、锦筐……甚至连放置的秘法典籍也一概摊开。
“玉儿,这些都是你的了,帮我供养神龙,我现在需要大量的铜铁,用来打造兵刃。”
景云手捧着玉纹章,果断道。
“这些么?
“本宫瞧瞧。”
玉纹章依旧冰冷,语调舒缓了不少。
“嗬,还真是大手笔,你小子还真孝顺,为了给景德忠那老爷子解忧,下血本了?”
玉纹章旋即一阵颤抖,景元面前的那些物什便也开始随之晃动。
“簌簌——簌簌——”
响动之下,所有的聘礼皆被玉纹章暴风般地吸入着。
“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呢。
“霜花扇、落羽扇、龙须毫、青铜飞鸟、鲸骨……
“哇,还有一枚回天令!”
玉纹章的女音逐渐变得温柔动听。
“一色索、漆锦、桐藤织、淬火千金绦……
“误辰玺!居然还有误辰玺!本宫今日可是发了!”
玉纹章突如其来的温柔倒让景云有些手足无措。
“好小子,明藏宗门的‘一青灯’你都有,看来你对柳玲珑那小贱人不错嘛……
“《葬海剑抄》、《披风剑诀》、《落日章》……都是你们典军的武技呢,《武曲》不收哈,太低级了……”
景云显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着。
没多久,玉纹章似乎心满意足,惬意地轻哼着。
景云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空空如也的匣盒,只道:“玉儿,这些东西,你能给我弄来多少铜铁啊?”
“好说好说,就这样供养本宫,好孩子。
“尊师重道、傻乎乎地对女人好,跟你爹年轻时候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早晚也得吃女人的亏,哈哈哈哈——”
玉纹章一不小心失言,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戛然而止。
“玉儿,你说什么?我爹?你认识我爹?!”景云回过神,急忙追问。
“哎呀,都说了,本宫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以后你挣到宝钞了再说嘛。”
玉纹章故意撒着娇回道:“你不是要铜铁矿嘛?还要不要了呀!”
“要,要要。”景云只得急道。
“咳咳,”玉纹章清了清嗓子,道:“你供养的那些金银财宝、子票宝钞,加上神兵利器、武技典籍,就算你一百万宝钞吧,本宫可是出了高价哈!”
景云闻声,内心一阵嘀咕。
玉儿这个小吞金兽,真是吃人不吐骨头,这些东西少说也得二百万宝钞呢……
“臭小子!再说一次,本宫能听到你心里想的什么!
“本宫还能占你便宜嘛!你只要好好伺候本宫,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
玉纹章脆声道:“本宫已经在龙女崖后山给你开了两处矿山,一铜一铁,足够你用了。
“你也可隔空取来些铜铁,本宫亲自帮你打造。
“小子你现在也是三阶金石匠了,你来打造寻常兵刃,神兵利刃由本宫来帮你打造。
“本宫亲自陪你,一夜便可打造齐备,如何?
“这样总行了吧?本宫可是八阶炼火钧匠,你在整个江南都寻不到一个,你就偷着乐吧你!还跟本宫计较宝钞!”
景云闻声,顿时又惊又喜。
“两座……矿山!
“真的嘛?!玉儿!你对我太好了!”
景云激动不已,手握着玉纹章,竟不自觉地低头吻了一口。
“臭小子,少来!本宫……”
玉纹章的清声再次戛然而止。
翠芒似乎舒缓了不少,反而一股薄薄的淡粉色光晕在玉纹章上晕染着……
方室里突然变得寂静无比。
景云似乎觉察到了自己失态之举,支支吾吾地道:“玉,玉儿,我,我刚才太激动了……
“我不是故意亲你的……我,我亲的是玉纹章,没,没事吧?应该不算亲玉儿你吧……”
玉纹章淡粉色的光晕愈来愈浓,只发出一声羞怯又嗔怒的女声。
“你,你给本宫,闭嘴……
“要,要不然,你现在去龙女崖看看矿山,屋子里好热,出去透透气吧……”
景云忙道:“好,好好!”
将玉纹章仔细在脖颈上佩戴好,景云旋即推门而出。
……
“出来了!出来了!”
“少掌门没睡着啊!”
“哈哈我还以为少掌门愁得茶不思饭不想呢,肴堂都打板开饭了,少掌门还不出来。”
周遭围观着的不少男弟子们见状,顿时轰然叫嚷起来。
不少男弟子还面带坏笑地朝景云迎了过去。
“弟子参见少掌门!”
“少掌门想出来解决办法了么?”
“不着急,少掌门日理万机,一定辛苦了,不如先休息休息,慢慢想。”
“就是,距明日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对少掌门来说一定是足够了,哈哈哈哈——”
景云收拢襟袍快步而走,看着面前涌来的各个弟子,景云顿时心生不悦。
“都闲着没事干是吧?!
“本少主要做什么,需要跟你们奏禀?!
“都滚去吃你们的饭!”
景云一阵呵斥,顿时嗬退了不少男弟子。
等到景云迈出内庭男寝的石槛时,门前却是有不少女弟子凑了过来。
女子温婉的柔声并未比男弟子们温和多少。
“哟?少掌门用饭去呀?”
“少掌门可真是少年英才,夸口一日之内就能解决咱们宗门的困境,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少掌门,你的外袍内衣有没有要洗的呀?小女子别的本事没有,咱们少掌门这么大能耐,小女子甘愿伺候少掌门,洗衣浣布倒是可以。”
“哈哈哈哈——少掌门,小女子想给你捏捏肩捶捶腿呀,少掌门解了乏,才能帮咱们想出好法子来呀!”
“哈哈哈——”
四下里一阵少女的讪笑声。
景云瞥眼一看。
只见景俪正在景娥和几位亲近女子的搀扶下,倚靠着香樟,满眼愤恨地盯着自己。
景俪虚弱的娇躯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
许是为了换药疗愈方便,景俪并未着裙衫,只用几围薄纱遮住身子。
一弯竹钗潦草地簪着松散的发丝,景俪的面容白如初雪,弱柳扶风的病态,竟显出一抹娇袭的愁情。
眸中似含着点点莹泪,景俪不时微咳的娇喘,居然有几分姣花照水般的娴静。
不仔细去瞧景俪蹙眉的怒气,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景俪是病中强撑来会自己心仪的情郎。
“少,少掌门,慢,慢着!”景俪强忍着不适,朝景云喊道。
“嗯?有事?”景云面无表情。
景俪唇角一搐,冷声道:“少掌门,不,不要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
“若少掌门明日不能解宗门之困……我景俪,必定和众位姐妹……一同到各位长老和掌门座前……联名参劾你!
“只要你不能打造出兵刃,我就要参你……夸言戏耍,贻误宗门之罪!
“我景俪只要还有一口气,你的少掌门之位,就休想坐得稳固!”
景云耸耸肩,道:“嗯,请便。”
“喔对了。”
景云抽身而去,回头又朝景娥瞧了一眼。
“本少主能不能打造兵刃,你问问你身边的这位好姐妹,她或许知道。”
“都洗你们的衣裳去吧!”景云摆摆手,随即大步而去。
“什么?”
景俪哑然,瞥向身旁的景娥。
“小娥,景云那个畜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