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政策,担保公司无所不用其极。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帮客户做假的流水清单。
明月湾最小户型的房子总价八百万往上,首付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由购房人将房产抵押给银行,再由银行将款项汇至开发商,至此一套购房流程就算完成。
银行放贷要考虑贷款人的还款能力,而有些客户的流水是绝对不符合贷款要求的,担保公司就为这些客户提供了做假流水的服务,一次三至五万不等。
销售在担保公司和客户之间架起桥梁,既能完成业绩,还能拿到担保公司的返利,这看上去是一个三赢的局面。但不合法。
孟归南把业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在这件事上,他又不看重业绩了。
如果说孟归南为了赚钱都能把自己卖了,那他没道理放弃担保公司的这部分灰色收入。
更何况,她还记得她刚来明月湾因为被恶意抢客户蹲在售楼处门口偷偷哭的时候,孟归南对她说过的话。
“抢了你两个客户还排倒数第二,这郑岩是真没用。我分你五个,把那个臭小子挤走怎么样?”
说完,他又板着脸:“业绩只是挂你头上,提成发了你得还给我。”-
孟归南定定地看了张千禾两秒,语气郑重地开口道:“小张同志,组织决定今天中午请你吃煎饼。”他伸手比了个“耶”出来,“加俩蛋。”
同事们在他背后嘀嘀咕咕,孟归南连看都不看一眼。他深知这种事很快就会被新的八卦取代,而房产销售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快下班的时候,孟归南领着客户从二楼的样板间出来,瞥见张千禾红着脸正在和两人吵架。
孟归南送走客户,三人还站在那,他双手插兜走了过去。
“干嘛呢?欺负女孩儿啊?”孟归南脸上挂着笑,冰冷的眼神在张千禾对面的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是不是男人?”
“你是真男人,谁能比得上你啊?”
孟归南还没说话,张千禾就立刻替他反击道:“嘴真贱,欠抽吧你。”
几个月前受了欺负还只会蹲在地上哭的小姑娘,现在竟然为了他变得非常勇敢,孟归南受到了一点震撼,正打算把张千禾拉到身后让这两个不长眼的小子见识见识他的嘴皮子威力时,这人突然恼羞成怒伸手推了张千禾一把。
“啊!”
张千禾的脑袋撞到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孟归南连忙蹲下去查看她的伤势。
“怎么样?”
张千禾缓过那阵疼痛,咬着牙说:“没事。”
孟归南伸手去摸,摸到她后脑勺上肿起一个大包。
“道歉。”
推人的李闯先是慌了一瞬,在看到张千禾没什么事后松了口气:“她先嘴欠,要道歉也是她先道歉。”
“我说了……”孟归南阴着脸,“道歉。”
“我就是不道歉能怎么着?”李闯笑得猥琐,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你俩有事儿啊?怪不得这么维护。你这人也是真不挑,张千禾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还是说她给的比菡雨楼给的多?”
没有冲动和理智拉扯的过程,孟归南抽出扎进西装裤的衬衣下摆,又解开了外套的纽扣,然后一脚踹翻了李闯。
“孟归南!你冷静点!”
李闯倒在地上反应了两秒,然后迅速爬起来和孟归南扭打在了一起。
孟归南下手重,李闯也不遑多让,不多一会儿,两人就都挂了彩。
保安很快赶来,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拉开。
孟归南舔了舔嘴唇上被牙齿磕出来的一道伤口,血腥味让他方才一时的脑热冷却了下来。
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傻逼,和傻逼和平共处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的无视。
孟归南一向都是这么做的,但今天他自己也很难解释情绪失控的原因。
孟归南扫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在看见王伟栋幸灾乐祸的脸时,突然明白了,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从小到大,赞美和鲜花一直围绕着他。
而最近的这五年来,他不是没有被侮辱过,但菡雨楼的客人们大都也只是带着不屑,把钱甩在他的脸上,没有哪次是像今天这样,当着他的面用龌龊和下流的言语去定义他的为人。
孟归南垂着头盯着掌心里斑驳的红,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铜墙铁壁,身体会受伤,心也会。
【作者有话说】
庄1:别急,我马上来
第8章五百万买不来你的尊严
来看房子的客户报了警,警车闪着红蓝交错的警灯而来,把两人带去了派出所。
明月湾的工作也许保不住了,孟归南只要一想到最后还是让王伟栋奸计得逞就怄得想吐血。
路灯的灯光斜斜地照进车里,孟归南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长叹了口气。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派出所大厅里热闹得像菜市场。
打架这事儿太常见了,民警暂时没工夫管他俩,正忙着去处理前面一起持械斗殴的案件。
孟归南在椅子上坐下,李闯斜了他一眼:“咱俩没完。”
孟归南没理他,拿出手机请了晚上的假,然后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脸上的伤。
正仔细研究着口腔里的伤口,突然听见坐在身侧的一个年轻人气急败坏地控诉他的同伴:“庄昭炀你个臭傻逼,我他妈再和你去打一回球我就不姓李。”
“哎呀,你生啥气呢?你就说暴揍王小宇爽不爽吧?”
“你那叫暴揍?那他妈叫挨揍!人家七八个人,你也敢上。”
孟归南闲得无聊,收起手机,支着耳朵听两个年轻气盛的中二大学生叙述案发经过。
叫庄昭炀的那个“嘿嘿”笑,可能是扯到了脸上的伤口,他嘶了一声,冲坐在另一侧脸上花花绿绿的几个人抬了抬下巴:“李硕,等会儿我哥来了,你一定要说是他们先动的手。”
“我他妈不说!”
“你咋这样呢?刚才我让你跑你都没跑,好兄弟都做到这份上了,还差帮我撒个小谎吗?”
孟归南听墙角听得得正起劲,低垂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做工考究的黑色皮鞋。
“哥,你来了。”
“雁鸣哥。”
孟归南的视线缓缓上移,从裤脚到大衣衣摆,再到铅灰色印着精致暗纹的领带,最后落在庄雁鸣干净利落,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
庄雁鸣皱着眉看了他一两秒,然后脚步一转走到和孟归南一人之隔的另一个男生面前。
庄雁鸣装不认识他,孟归南也没打算自找没趣,身体放松向后靠在椅背上,等着看戏。
“怎么回事?”
“我跟李硕俩人打球打得好好的,这帮人过来非说让我们把球场让给他们,我们不让,他们就动手了。”庄昭炀指着自己的脸,又一把拉过身旁的李硕,“你看看给我俩打的,破相了都。”
孟归南对庄昭炀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