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了云山的停车场,孟归南停好车,才听见庄雁鸣说:“十点钟还吃不完晚饭,你是想在外面野到几点?”
他只是和朋友吃顿饭而已。
野到几点?这浓烈的爹味儿,孟归南蹭的一下火就上来了。
“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我是你儿子啊,你管天管地还要管我几点回家?”
话音刚落,庄雁鸣就拉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回头看着孟归南:“你下来。”
隐忍的怒火通过庄雁鸣脸部紧绷的线条传递出来,孟归南抿了抿嘴唇,说:“不了,我就在这儿等你。”
庄雁鸣站在车外看着他,眼神极具威压,孟归南和他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下了车。
事实证明,人的忍耐确实是有限度的,进了办公室,孟归南就为他的口不择言付出了代价。
“我错了,对不起。”孟归南的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上,道歉的态度无比真诚。
庄雁鸣仿佛听不见孟归南说了什么,一手压着他的上半身,一手绕到他身前。
“没套,我会死。”孟归南说。
“不会。”
庄雁鸣说不会,孟归南很快就知道了是怎么个不会法。
“腿加紧。”
庄雁鸣存了心要教训他,下手很重,办公桌桌沿硌得他的胯骨很疼,除此之外就是极度的羞耻。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孟归南浑身一抖,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庄总,开会了。”
庄雁鸣加快了速度,气息依旧平稳:“马上来。”
几分钟后,庄雁鸣抽了湿巾出来擦干净孟归南背上的痕迹,替他拉好衣服,甚至捋平了他衬衣上的褶皱,随后拿起办公桌上的笔电,出了门。
庄雁鸣离开后,孟归南在休息室的浴室里好好洗了个澡,洗完澡他就从这间办公室逃了出去。
庄雁鸣这个会开得不久,不到六点钟就结束了。
到了万园春,庄雁鸣连声招呼都没和孟归南打就下了车,孟归南看着他的背影,嘁了一声,然后调转车头往和温亚遇约定的餐厅驶去。
孟归南到的时候,已经七点过五分了。
温亚遇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低头玩着手机,孟归南走过去,在他脸前打了个响指:“看你老半天了,盯着手机乐什么呢?”
上次和温亚遇见面还是四月份,转眼就已经大半年了,他们属于那类即使很少见面,再见时也不会有任何生疏感的朋友。
“和我家凌凌吐槽你呢,七点了还不见人影。”
温亚遇口中的凌凌是他的妻子陈凌,也是孟归南读硕时的同门师姐。
孟归南脱下大衣,挂在椅背上,温亚遇看见他内里穿的板正的西装,夸张地嚯了一声:“我现在在你心里都是这种地位了吗?穿这么正式,你整得我可有点紧张了。”
“别贫。”孟归南笑着问,“点菜了吗?”
温亚遇订的是一家烤肉店,空气里弥漫着肉类的焦香,孟归南挺爱吃烤肉火锅之类的食物,这类餐厅自带一种热闹的氛围,能让人很快地放松下来。
孟归南解开西装纽扣,向后靠在椅背上,拿起了菜单。
“点了,你看着再加点儿。”
许久未见,可聊的话题很多,说起各自的近况时,温亚遇支吾了半天,才问出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家里的事儿解决好了?”
孟归南说是,温亚遇点了点头,很为他高兴。
不是不好奇孟归南怎么能在短短几个月内还清所有债务,但孟归南不主动说,温亚遇也就没开口问。
好朋友归好朋友,分寸感还是要有的。
“之前你说你计划读博,我有个建议。”温亚遇拿起酒瓶打算给孟归南倒杯啤酒,孟归南捂住杯口:“我等会儿还有事,今天不喝了,下次一定跟你喝个痛快。”
温亚遇没再坚持,继续之前的话题。
“中心医院明年4月份新院区扩招,招的人多,要求就没那么高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骨科这批要招六个,我们副院长是凌凌的堂叔,如果你有这个打算的话,我去和他提一提。”
孟归南认真听他说完,手指在桌下蜷了蜷。
说不心动是假的,中心医院这样的省三甲,硕士已经很难进了。孟归南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计划申博。
如果让孟归南在中心医院和读博之间二选一,他一定会选前者。
五年的空白确实存在,但他不是一个怕难怕失败的人。
“我想试试。”孟归南说话的语气认真又诚恳,“这回真的要麻烦凌姐了。”
温亚遇笑了:“咱们这关系,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啊?”
这个消息让孟归南内心振奋了许久,和温亚遇聊天时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温亚遇上下打量了孟归南一番,一时有点恍惚,孟归南这些年不可能没吃苦,但生活的磋磨在他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是和上大学时一样,很爱笑的一个人。
“你最近怎么样?”温亚遇问。
“挺好。”孟归南笑着回答,在想到庄雁鸣时,脸上的笑浅了些,“遇见了一个人。”
温亚遇不知内情,以为孟归南找到了另一半,挤眉弄眼地揶揄道:“什么人?”
看温亚遇的表情,孟归南就知道他是误会了,本来想倾诉的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夹了块烤得滋啦冒油的五花放进口中,压下了喉间的一点苦涩,笑着回:“是个王八蛋。”
两人聊了许久,到了九点钟,还有些意犹未尽。
孟归南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给庄雁鸣发了条信息过去问是不是现在可以过去接他了。
庄雁鸣回得很快:“不y用来lee。”
孟归南盯着这几个字看了一会儿,抬头对温亚遇说:“不好意思啊老温,我有事儿,得先走。”
温亚遇摆了摆手:“忙你的去吧,回头咱俩在一个科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烦也能烦死你。”
“行,回头咱们再约。”
到万园春的时候,才九点四十五,孟归南给庄雁鸣发了条信息说他在楼下。
这一条庄雁鸣一直没回,孟归南坐在车上玩了半天手机,等到快十一点,才收到庄雁鸣的回复。
“停车场等我。”
孟归南拧着眉又坐了片刻,还是下了车。
快走到万园春大门口时,恰好看见几人从门厅内走出来。
一个中年男人拍着庄雁鸣的肩,不知道说了什么,孟归南再走近点,听见庄雁鸣回了句:“谢徐叔。”
声音嘶哑,尾调不稳,听的出来已经到极限了,但人还笔挺地站着,除了脸色发白,看不出来一点喝醉了的样子。
几人离开,庄雁鸣扶着一旁的石柱弯下了腰,孟归南快步走上前去,搀住他的胳膊架在肩上,说:“你这当老板的,怎么有饭局也不多带个人来啊?”
“方孟青今天有事。”
孟归南“哦”了一声:“那你还挺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