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给老陈嘱咐他到点儿去接孟归南,庄雁鸣自己打了辆车回了庄家别墅。
一进门,庄雁鸣就看见了客厅的一片狼藉。
原本放在电视柜边的一对珐琅花瓶倒在地上,厚厚的羊毛地毯也没能保住它们,碎片散落了一地,就连茶几上的摆件,纸巾盒还有庄昭炀之前去旅游时带回来的小茶壶都在地上丢着。
梁美云本来正在帮着家里的阿姨收拾,看见他进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上前来接过他手里的电脑包,“雁鸣,昭炀一气之下从家里跑出去了,他从小就听你的,你打个电话劝劝他吧。”
庄雁鸣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罗时雨你还记得吗?之前来过我们家的那个小姑娘。”
“她怎么了?”
“罗家希望把时雨和昭炀的事尽快定下来。”
过完年到现在,庄昭炀迫于无奈和罗时雨见过几次面,但每次见过面回来,庄雁鸣询问他时,他总含糊其辞,只是说让庄雁鸣别管了,他能解决。
庄雁鸣不知道庄昭炀想用什么办法来解决,彼时他正沉浸在和孟归南热切的恋爱中,投放在庄昭炀身上的精力太少,后来庄昭炀没有提起,他也就没再问过。
“爸的意思呢?”庄雁鸣问。
“时雨性格、样貌、家世、学历,哪一样都出挑,你爸爸觉得配昭炀是绰绰有余的。女方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你爸爸就答应了,打算选个日子让两人先订婚,回来和昭炀一说,他直接把饭桌掀了。”梁美云叹了口气,“昭炀这孩子……”
庄雁鸣拿出手机来,给庄昭炀打了通电话。
“哥……”
“你等下。”
庄雁鸣看了一眼梁美云,转身上了楼,等进了房间才继续说道:“这就是你和我说的解决方法?掀桌子?”
庄昭炀的声音听上去很低落,“本来我是想劝劝罗时雨的,但这小姑娘也太死心眼了,我磨破了嘴皮子,最后就等来一句‘你难道不知道爱情的本质就是大脑分泌的一堆化学物质吗?’,我说强扭的瓜不甜,她回我‘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天真?’,差点没把我噎死。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哥你别管我了,我先在外边躲几天。”
庄昭炀没再说“哥你帮帮我”,尽管他心里应该明白,他如今的处境和庄雁鸣有很大的关系。
当初庄昭炀提出想要庄雁鸣帮他时,庄雁鸣答应得很痛快,痛快的原因在于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他会和一位家世不俗,能为云山带来诸多助益的女孩儿结婚,那么他就可以有充足的底气在庄镇山面前为庄昭炀争取婚姻上的自主选择权,就像他付出了许多精力与时间为云山创造效益,就能为庄昭炀争取职业上的选择权一样。
在庄雁鸣对人生的规划里,这两年半是他为自己设置的,短暂脱轨和放纵的时间,时间一到,他会为孟归南准备好所有,放他在一个开满春花的漂亮车站下车,而他则会继续孤独前行,回到原本“正确”的轨道上去。
可孟归南施舍给他的爱已然让这辆设定好起终点的列车彻底失控,庄雁鸣也不可能让它再回到原点。
庄昭炀说别管他了,事实上庄雁鸣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去帮他。自己和孟归南的未来尚且迷雾重重,他对庄昭炀实在是爱莫能助。
庄昭炀为了表明他的决心,请了年假,连公司都没去。庄镇山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在办公室拍桌子,“一分钱都不许给他,我看他能坚持几天!”
有庄雁鸣在背后的资助,庄昭炀挺了一周又一周。庄镇山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同时觉得无法对罗家交代,还是找人查了他的行踪,亲自去把他带了回来。
人回来了,庄镇山倒是没发火,好声好气地把他叫去书房,说想和他好好聊一聊。
庄昭炀瘫在沙发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模样,庄镇山瞥了他一眼,温声道:“你说说吧,为什么不愿意。”
“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不是问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而是很笃定地问他喜欢谁。
也许是庄昭炀太过缺乏和庄镇山对抗的经验,也许是他早就打定主意和庄镇山坦白,庄雁鸣在一旁没来得及拦,就听见他说:“魏莱。”
庄镇山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和声和气:“魏莱是什么人?”
“高中同学,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庄昭炀说,“爸,为什么你不肯让我和大哥自由选择我们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呢?魏莱的家庭很普通,但她很好,我很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很幸福,您是我爸,难道您不希望看到我幸福吗?”
庄镇山沉吟了片刻,“你怎么就确认她是图你这个人不是图别的?”
“我了解她,她不是这样的人。”
庄昭炀的辩驳太过苍白,庄镇山嗤笑了一声,“就算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图你这个人,但是当她了解了你的家庭后未必没有别的想法。昭炀,你太单纯太年轻了,你以为你拥有的是绝对纯粹的爱情,可复杂的人心背后到底有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如果你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魏莱家是我们这样的家庭,你觉得魏莱的父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公主和落魄骑士,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只存在于电视剧里,现实中,公主就该和王子在一起,而灰姑娘就应该和落魄骑士组成家庭,有相似价值观的关系才能稳固。”
“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结婚意味着资源和财产共享。你结个婚,要我庄镇山打拼来的一切分一部分出去,这我是不愿意的。退一万步说,我同意你和魏莱结婚,那她在我们家永远不可能挺直腰板,你觉得对她来说这是幸福吗?”
“昭炀,门当户对四个字是有道理的,至于你说的爱情,体验过就可以了,结婚是权衡利弊,合适最重要。”
庄昭炀越听脸色越差,庄镇山推心置腹的一番话仍然没有让他接受为什么结婚不能以爱为前提,而要去考虑家世这样本该无足轻重的事。
“我要和魏莱结婚。”庄昭炀说。
庄镇山没想到庄昭炀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失去了耐心,“我说了半天白说了是吧?那我也很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
庄昭炀倏地站起身,冷笑道:“您说不可能就不可能?您打拼来的一切,您就好好握在手里吧,我一分都不要,我只要和魏莱在一起。”
“混账东西!”
庄镇山因为庄昭炀的几句话彻底动了气,他抬腿狠狠踹了庄昭炀一脚,踹得他一个趔趄,险些没站住。
庄昭炀气得双眼通红,转过头怒瞪着庄镇山,“打死我我也不可能和魏莱分手,您死了这条心吧。”
庄昭炀的态度太过坚决,庄镇山气得狠了反倒冷静了下来。
“你是我儿子,我拿你没办法,我还拿那个叫魏莱的小姑娘没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