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跟着您和师姐也让我学习到了很多。”
“不是啦,”一旁的师姐喝了口水:“老师是问你最近心情好点了没——你自己没发现吗?”
林舟愣住。
就见师姐善意地看向他。
“这半个月里,你经常一个人发呆走神哦。”
“有几次我看见,还差点以为你要哭了呢。”
......
戴上安全帽,林舟跟在教授们的后面,低头专心记数据。
工地头顶没有遮挡物,骄阳似火,汗水顺着额发滚落,很快将轻薄的衬衫浸湿。少年鼻尖沾了点灰尘,像只行走的脏脏包。
中场休息时,林舟脱离队伍,一个人坐在树荫里,有点出神地望着远处层峦起伏的山峰。
......原来他表现得那么明显。
原来,不知不觉间,瞿宁森已经对他影响如此之大。
林舟摸着手里的水瓶,神情有些恹恹。
他不知道。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清癯英俊的男人也同样站在阳光下,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许久不曾移开目光。
蝉鸣在潮热的气温中疯叫。
周特助上前:“瞿总,会议时间快到了。”
半晌,瞿宁森才嗯了声,目送着那个身影走进教授中间,再次开始勤勤恳恳地调研。
他这才收回视线,转身往回走:“明天开始,给工地配上风扇和降温机。”
“是。”
瞿宁森坐上后座,看着窗外景色飞速倒退。
闭了闭眼,他深深吐出口气。
——其实早在抵达A市后的第一天,瞿宁森就知道林舟也来了这里。
他在工作上雷厉风行,威势极重,没人敢隐瞒他任何事。
当天晚上,瞿宁森就得知了林舟的酒店房号。
但他没有去找他,更没有去问他。
在有关林舟的事情上,瞿宁森总是格外敏锐,格外小心。
不敢问,不敢强迫。
舍不得强迫,舍不得逼问。
他说过——这段感情的收与放、断与续,主动权从始至终都掌握在林舟手中。
而他能做的,只有全力去争取,去证明。
夜幕降临。
今晚月明星稀,明天大概又是个晴天。
林舟回到房间,脱了汗湿的上衣,打开水龙头,毫不犹豫将头埋进温热的水中。
窒息感逐渐袭来,直到将冷白的脸染成潮红。
哗啦!
林舟这才猛地抬起头,大口大口喘气,打湿的细密睫羽黏在眼尾处,像残缺碎掉的花瓣。
手机嗡嗡震动。
林舟摸索着拿过来接通,手因为缺氧有点抖,面无表情的脸却依旧冷淡:“喂?”
“您好,林舟先生。”
“是这样的,根据病人情况和医院的排班时间,您的家属林小草的手术将安排在这个月月末,请问您有时间来医院进行陪护吗?”
林舟一愣。
而后是席卷心头的巨大欣喜。
“有的。”
他想出去,却因为没吃晚饭有点低血糖,只好先扶着浴缸边沿,强撑着坐下:“我现在不在S市,可以先请假回来,大概两三天就能到。”
“好的,那我这边先给您登记好。稍后会把手术时间以短信形式发送到您手机上,请注意查收。”
“好,谢谢您。”
“不用客气,再见。”
电话很快挂断。
林舟攥紧手机,终于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真切的笑容。
上翘的桃花眼弯起,水珠从莹润小巧的耳垂滴落,温热滚烫。
他想再次起身,却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又再次跌坐回去。
而最让林舟感到不妙的是,他的眼前逐渐开始发黑。
......完了。
强烈熟悉的低血糖晕眩感袭来。
林舟下意识一把扯落浴巾,草草裹住自己布满水珠的上半身,却也用尽了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
清瘦的少年蜷缩在角落,黑发淌水,浑身湿透,连眼瞳也染上湿润氤氲的潮气。
没有时间犹豫,又或者说,其实,他也很想见到那个人。
林舟咬牙抬起生理性发抖的红润指尖,点进对话框,按下那个熟悉的头像。
从睫毛滚落的水珠一点一点落在屏幕。
不到一声,那边便瞬间接通。
“舟舟?”
然而此时林舟已经听不见了。
在陷入彻底黑暗的前一秒,他忍不住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发誓——
从今以后,他一定会准时吃饭,绝不饿肚子!
如有违反,他就是小狗里的小狗!
第35章
林舟睁开眼,看见雪白明亮的天花板。
意识回笼两秒,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温暖而用力的握在掌心。侧过头,熟悉的男人微垂着肩,正握着他的手闭目休憩。
身上已经换了尺码合适的干净衬衫。周围摆设很熟悉,不是他的房间,但还在酒店。
这应该是瞿宁森住的地方。
——他居然一直和他住在同一家酒店?
林舟微微动了动手指,瞿宁森立刻察觉,几乎是瞬间就醒过来:“舟舟。”
林舟嗯了声,看着他的眼睛,莫名有点心虚。
“......这个应该要输完了吧。”
他屈起另一只手的手背,没话找话般,葡萄糖吊瓶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了下。
“是输完了。”
瞿宁森点头,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转头让私人医生进来,拔了针头。
房间很快安静下来。窗外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桌上的电脑屏幕里是还未处理完的工作文件。
林舟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不好意思,”抿了抿唇,他声音很轻,开口道歉:“我以为我的低血糖已经好了。”
“麻烦你了......对不起。”
瞿宁森正在检查他的针孔,闻言一顿,叹了口气。
“你确实应该说对不起。”
眼睫一颤。
瞿宁森却又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无奈中带着担忧:“不过是对自己的身体道歉。”
“下次不要再饿着自己了,心情再不好,也要按时吃饭。”
林舟不知道,在听见电话那头寂静的只剩下呼吸声时,瞿宁森那瞬间有多恐惧。
他的目光深而沉,有温柔,有疼惜,还有担心。
就是没有不耐烦。
林舟看着那双眼睛,只感觉自己正被波浪般细密妥贴的安全感包围,几乎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他咬着唇,半晌,才又开口,依旧是道歉:“......对不起。”
瞿宁森一直住在这里,还能这么迅速地赶来,想想也知道,他肯定对林舟这半个月的行踪了如指掌。
他一直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