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迟疑了一瞬,后者抓住了,轰,胜负已分。
但其实,他知道,不光是‘抓住机会’,音驹在人员配置上落后了井闼山一大截,唯一能胜过他们的只有在战术和防守的分配上,能够和井闼山纠缠这么久,也有音驹钻漏洞的原因。
可现实还是给音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千切豹马把小旗子揪得皱了起来,好看的眉毛拧巴起来,看上去比场上的选手更加不能接受:“什么嘛,以这种方式落幕,一点不好……”
这么戏剧化的场面,比一球直接击穿拦网还让他难受。
“可这就是竞技体育啊。”多轨勇撑着下巴。
“在比赛中,一切皆有可能发生,决定一场比赛胜负的,可能是一次成功的挥臂,也有可能只是一滴汗水。”
“音驹两局两次输给了‘汗水’,不是吗?”
千切豹马不说话了,他把自己的下半张脸埋在手里。
他想,他果然还是更喜欢足球,至少不会输给汗水这种令人憋屈的“敌人”。
可是啊,这也是组成排球运动的一部分,是他的好朋友投入了无数汗水的项目。
快来个人吧,他要纠结死了!
“与其说是败给了‘汗水’,不如说是败给了‘体力不如敌人的自己’吧。”宇内天满说。
“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双方体力阈值就是不平等的,在前期体力消耗上,井闼山远远小于音驹,除去双方选手技术能力等方面的因素,按照常理而言,也是井闼山能站到最后,音驹能够打成这样的比分,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千切豹马埋在手里的嘴张了张,小声地说:“……我知道,可是……”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公平。
世界上又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呢?
宇内天满长长吁出一口气,带着几分惆怅:“不管怎么样,发挥得很好啊,这场比赛,双方都是。”
身为选手,反而可能会讨厌听到“这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之类的话,尤其是失败者。
再精彩的比赛,他们也是失败者。
可是啊,当他坐在看台上,以旁观者的视角看比赛时,却会发现,或许找不到更加贴切的话来形容今天的这场比赛了。
真的,是十分优秀的两支队伍啊。
“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啊。”
后排的社畜二人组又惆怅又惋惜。
这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所以,遗憾的更多是参赛选手,像他们这种只是见到了双方比赛的“普通观众”不管是同情还是喜悦抑或悲伤,和真正拼搏在球场上的人比起来,这种种情绪放在他们身上都会大打折扣。
他们会为音驹感到遗憾,但也仅仅是“遗憾”这一情感而已,并不会产生更多附加的情绪。
“不管怎么想,如果我是音驹选手的话,一定会更加遗憾吧。”
“可这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情况了啊。”
*
“好久没有打过这么累人的比赛了——”古森元也撑着腰,后仰拉伸了一下。
亚久津慎太伸了个拦腰道:“春高之后,还是第一次打得这么激烈吧。”
“差一点点就要输了呢。”饭纲掌轻声道。
“但其实你自己打得也很开心,打上头了?”川村旬挑了挑眉。
“最后一球吗?”古森元也探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其实是我临时改的主意,本来我也想直接传球给小臣,可是在碰到球的一瞬间,感觉脑子里有道声音让我传球给饭纲,然后我就传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要知道,我的第六感还算不错。”
佐久早圣臣皱了下眉:“潜意识?”
古森元也耸耸肩,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大城佑哉看着饭纲掌。
和古森元也一样,饭纲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也有可能还带上一点心理暗示。”
否则不可能这么恰好地就卡托到他的最佳扣球点。
攻手们齐刷刷“噫”了声。
不愧是心眼子多的二传手。
有多少人信他另说。
“这场比赛,回去要好好复盘一下。”教练说道。
“是——”
“现在,列队回程,大家在车上好好休息,衣服该穿的穿上,不要感冒着凉了。”
“教练,现在是夏天啊——”亚久津慎太第一个叫道。
“特别是你,如果你还想明天继续上场比赛。”
*
音驹应援席上,山本茜和山本猛虎一样噙着同款蛋花眼,一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艾丽莎姐姐,”双马尾小姑娘吸了吸鼻子,“音驹的夏天,结束了吗?”
灰羽艾丽莎抿了抿嘴,面露不忍的神色。
她弯下身,抱住女孩,让她能够将脸埋进自己衣服里。
“是啊,音驹的夏天,结束了。”
三年级们的最后一个夏天结束了,在那只排球落到地上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真的……没有机会了吗?”女孩闷闷的声音从衣服里传出来。
灰羽艾丽莎搂紧她,低声道:“没有了,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没有起死回生的复活。”
就和对战表上一次只能前进一所学校的实线一样,在这场比赛中,井闼山能够顺利晋级,代表井闼山的实线延续到了下一场比赛,而音驹,就只能在这场比赛结束的瞬间,被强制性画上句点。
“呜呜呜呜可是,可是我还没有看够啊!”
“为什么不能两支队伍都晋级!!”
玲子站起来,招呼凛一起离开:“走吧,今天猫又老头恐怕要破费了。”
她朝着球场瞥了一眼。
“还有……看来今天晚上得吃夜宵了。”
大将优默默起身,双手插着裤兜,头也没回地朝门口走去。
“走吧。”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两个人搭上了海信行的背,两个体力消耗巨大的选手在好友的搀扶下走得还算稳当。
夏目和犬冈走两个一年级生跟在三年级身后,垂着眼,就连犬冈走那双平时永远充满激情的狗狗眼也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芝山优生等一年级们走在好朋友们身边,时不时抽搭一下。
山本猛虎低着脑袋,一个人走着。
福永招平搀着孤爪研磨,两个人慢腾腾走在最后。
“吱呀——”
大门被彻底关上。
撒隆巴斯的气味和一切球场内外的喧嚣声随着大门紧闭被隔绝在了球场内,连同通往全国大赛之路的可能。
夏目听见门被合拢的瞬间,浑身一颤。
分明是在夏季,他却感觉手脚冰凉的很。
比大冬天被人淋了一盆冷水站在大雪里还要冷。
浑身血液都要冻结起来了。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扣球接球的红色痕迹明晃晃地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