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伦斯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目光沉沉地看着许星然离开的方向,并不言语。
墙上的挂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许星灏的心在一分一秒中紧绷起来。
——他没什么把握的。
许星然那个疯子,他无法预判他会说出什么话来,但是他必须赌一把,——一个既让凯伦斯相信他的话,还能让陈森和许星然分开的法子。
虽然许星然多说了一点他对陈森的想法,这也没什么,他在心底安慰自己,凯伦斯听进去,认为他虚伪又如何,他急需从凯伦斯身上获得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个人情感。
“你的要求。”良久,凯伦斯开口。
许星灏的心缓缓归位,“二月的港岛珠设大赛,只允许海外大赛获奖的选手参加,我……”
“知道了。”凯伦斯打断他,像是一个字不想多听,推门离开。
许星灏吐出一口气,重重坐了下去。
不管是港岛珠设还是陈森,他都不会再输给许星然。
第32章山茶花
许星然憋着一肚子火从澜韵阁出来,转角就被撞到,踉跄了好几步,胳膊在墙面上重重擦过,紧接着就是“嘶啦”一声。
“……”什么东西裂开了。
他反手一摸,羽绒服背部被扯开一条巴掌长的沟,就这几秒,眼前已经飘了数根白花花的羽毛。
“没长眼啊!?”许星然气得破口大骂,一扭头,愣住了。
撞他的那人是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对方哆哆嗦嗦地在地上摸着,摸到一旁被撞飞的盲杖,撑着站了起来。
“对、对不起。”脆生生的,还带着一丝胆怯。
她的眼睛灰蒙蒙的,“看”着他的方向,露出一个抱歉的笑。
就像是被一盆水兜头浇下,“呲”地一声,所有的怒气顷刻消散,只剩下尴尬的灰烟在四周飘散。
他刚刚说了什么浑话啊?
他这样想着,又说道;“你为什么不走盲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他边说边勾头看过去,盲道尽头被一辆奥迪横插而过,后面的车纷纷效仿,人行道上呼啦一排全是大家伙。
许星然瞬间把话咽下去了,张口就是一句国骂。
对方被他吓到,身子抖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来安慰他,“没、没事,很正常啦。”
“有事。”许星然冻着一张脸,拨通122,举报澜韵阁附近有人违章停车。对方听起来不太想管,出现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没必要招惹这事。
“我姓许。”许星然冷冷道。虽然很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候,还是“权势”这种东西最简单有效。
那头静了几秒,随后连连说是,许星然直接挂了电话。
“谢谢您。”小姑娘笑了一下,眉间松散开,“您真是好人。”
许星然心说,我还真不是。
“你自己小心吧。”他摆摆手,又想起来对方根本看不见,烦躁地缩回口袋。
“先生,您等等!”
他站住,女生敲着盲棍小步向他的方向走来,他看得燥,长腿一跨走了过去。
女孩的手伸向背后,从背包里掏出一朵花来,笑道:“送您。”
是白山茶。
许星然这才发现,她还背着包,一整包的白山茶花,洁白纯净,簇拥在一起,像是绵绵青山顶上最柔软的那片云。
“你卖花?”
“嗯。”女生不好意思笑笑,“我自己种的,希望您不要嫌弃。”
许星然看了几秒手中的花,说:“我全要了。”
“啊?”
他这才注意对方胸前挂了一个二维码,低头扫码,问:“多少钱?”
不远处,坐在车上的凯伦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许星然捧着一大捧花转身离开。
车内气氛压抑,在看到凯伦斯冷着脸坐上车的那一刻,司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良久,一直向外散发冷空气的自家老板终于说话了,却是一个“死亡”问题——
“你觉得星然是个什么样的人?”
捏在方向盘上的手一下子出了汗,他要怎么说?
老板这阵子心情不佳,他猜出与许星然有关,毕竟很多天没有看到那个漂亮的东方男人来找自家老板,因此对于这个问题更加难以回答。
“你随便说就行。”
他想了想这几个月与许星然的相处,迟疑了一会说道:“有野心、有礼貌、脾气好。”
“不。”凯伦斯的视线凝在窗外,道:“他可以连续几天不睡觉只为了画出最满意的设计,也经常几周不碰稿纸,窝在家里一动不动;有礼貌是因为大多数事情他都不在意,本质上却是个非常挑剔的人,甚至有些孩子气,让他不高兴的话就会用‘放弃’来表示喜欢;脾气一般,很爱着急,经常气呼呼地骂手下的人事后又用其他方式补偿。”
司机“唔”了一声。
“怎么了?”
“……听上去很矛盾。”
凯伦斯笑了,“嗯,很迷人。”
“您,和许先生吵架了吗?”他斟酌着说。
“没有,但他有些不忠心。”
这个话题就不是他能问得了,司机闭上嘴不再多言。
身后,凯伦斯沉浸在过往与许星然的相处中,时间的沙漏永不回头地流逝,他固执且自负地认为,许星然对他是有爱的,他看着自己时,漂亮的眼睛里永远有光在闪动。
更何况,他与许星灏的对话,全程并没有说自己爱那个叫陈森的男人,不是吗?
他对对方的态度,更像是一种占有欲。
许星然或许是没有分清对于那个男人的感觉,而他的哥哥对男人的态度更是刺激了许星然,毕竟他是一个小气的、矛盾的小兔子,对于自己不想要的东西,也不会允许别人觊觎。
这不是爱。
“我想给他机会。”凯伦斯兀自说着,又想是在对前头开车的司机说话,司机迟疑一秒,凯伦斯又继续说了下去,“但是——”
“我还是很生气。”
他想了想,道:“许先生值得。”
凯伦斯眼底的积云又消散了一些,很满意对方和自己有一样的结论。
“他只能是我的。”
-
许星然抱着一大捧花进入面馆,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本就容貌出色,虽然穿着一身臃肿的黑色羽绒服,身后还破了一个洞,但难掩出众的气质,再加那一大团漂亮的白山茶,更加吸睛了。
王港看着他走进来,擦桌子的动作都停了,脱口而出,“你又犯什么错了?”
许星然给了他一个白眼,把花递给路过的一个女店员,店里人都知道他和陈森的关系,女店员吓得连连后退,“这不合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