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那里,他和吴放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根本没有可信度。
他烦的一夜没睡好,一边想关他什么事,一边又担心陈森出事。
吴放预计在凌晨十二点左右动手,那个时候店里的人也不会少到哪去,以陈森那个性格,如果火大起来,他怕是第一个进去救人的。
更何况……
许星然的眼神暗下来,这个面馆是陈森多年的心血,对他的意义不言而喻。
天已大亮,他却毫无睡意。
在这个时候,就现在,他突然,非常、非常想见陈森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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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至十一点是面馆一整天人相对少一点的时间段,昨晚打烊的时候厨房的水管突然漏水,找了师傅这个点来修。
陈森在吃早午饭,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子上,王港比他吃的早,这会来问师傅水管的问题。
对方说的话他也不懂,反正最后给了钱换了个管子,师傅修完走了,王港拿墩布弓着腰拖地,在橱柜下面,拖出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被水泡软了,图像也变得模糊一些,但是王港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两个人——许星然和吴放。
他啪地一下扔了墩布,径直走到陈森面前,把还往下滴着水的照片拍在陈森的桌面上,气势汹汹。
“这是什么?”他脸都气红了,但是为了不打扰客人努力压着声音,嗓子都压抖了,“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和许星然吵架?”
陈森扫了一眼,平淡地收回视线继续吃面,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说中了,怒气直接从鼻孔跑出来,“操了!他和吴放什么关系?我特么竟然还帮他说话!”
陈森蹙眉,“你声音小点。”
王港重重地坐下来,木板凳不堪重负地吱哇一声,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里,咬牙道:“他知道你和吴放的事儿吗?吴放恨不得要你命,他还能和吴放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陈森的面还剩一大半,但是看王港气成这样,也确实没法再吃下去了。
他又看了眼那张照片,还好这张照片只是拍到吴放对许星然笑,没有拍到桌面,不然,王港只怕把房顶掀了。
“不知道吧。”陈森平静地回答他,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又放下去,“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们……”
突然顿住,他这才发现,关于吴放和许星然,除了徐小武告诉他的那些——甚至这还是概括的内容,具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他完全不知道。
就好像他也有很多事情瞒着许星然。
这个时刻,他蓦然发现他们之间的问题,他和许星然都不够坦诚。
他以为他们是一对最平常的恋人,相互扶持,走到最后。但是事实上,他们各怀心思,以至于当对方说“恨他”的时候,他只觉得荒谬。
或许,这就是许星然对他未曾说的部分。
他所以为的爱情,并不是爱情。
“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陈森的气压一下子低了下来,王港本来非常生气,现在倒不知道说啥,有些无语,“你想了那么久就说这个阿?”
“你就因为他和吴放见面就和他分手?再也不复合?”王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看到他和别人在一块你都能原谅,见吴放一面你就忍不了了?”
“……”
虽然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完全不是王港说的这样。
他没有就吴放的事情多说,而是纠正起王港一直以来对许星然的误会,“他没有出轨,他是有原因的。”
“……”
这下轮到王港沉默了。
他抓耳挠腮“嘶”了半天,表情特别复杂,“和别人亲嘴还能有什么原因,有人摁着他的头不成?”
陈森垂着眼不答他这个话,王港看他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哎呀”了一声,“算了,我不说了,分了好,分了好!”
“你前几天还劝我好好想想。”陈森淡淡地说道。
对于对方这种行为王港觉得很难评,显地他特像一小丑,“我双重人格行不行?你最好永远别和许星然和好,不然我天天在你背后蛐蛐你,我……”
“咳。”一道男声突然插了进来。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字音,却让王港产生了久违地、汗毛倒竖的感觉,这贱贱的、阴阴的味儿太特么熟悉了!
想都不用想地瞪过去,果然是许星然。
“你来干嘛?”他边说边用余光看陈森的表情,对方低着头,非常忙碌地挑着碗里的面。
“……”
“我来看我的店还需要和你报备?”
“……”
还是熟悉的配方,一句话就让他歇着了。
陈森也不说话,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还好面馆的人声够重,稍稍冲淡了一些尴尬的氛围。
“陈森。”许星然开口,看着他头顶小小的发漩,嗓子发紧,“我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可说的?”王港先陈森一步开口道:“懂不懂什么叫分手?”
“和你分的手吗?你在这找什么存在感?我和你说话了吗?”
“你……”
他刚要怼回去,眼前一暗,陈森站了起来,看向许星然的目光隐有怒意。
王港舒爽地抱着手臂看向他,腿抖地飞快。
许星然紧紧咬着嘴唇,粉色的下唇被咬出显目的白。
陈森看都不看他一眼,擦着他的肩膀向外走,许星然瞪了王港一眼,扭头追上去。
他没有走远,就站在路边,临近正午的街道,街上人也不算少。
陈森穿着一身黑,气质冷酷,阔额高鼻,长手长脚往那一站,路过的人都被他吸引过去。
许星然在他背后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对那些人的目光感到不爽,却又明白自己再没有资格生气。
他努了努鼻头,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僵,然后站到对方旁边,保持一人远的距离。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金黄的阳光照射下来,干净地似乎能看见飘在空中的微小尘埃。
车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一辆汽车鸣笛着呼啸而过,许星然的发梢被由它带来的风高高吹起,几秒后又落下来,遮住了一部分视线,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
南城极少有这样的好天气。
他有些出神地想着,觉得就这样和陈森站在这里晒着太阳,什么都不用干也挺好。
但是这些终究都是他一个人的、自私的妄想。
陈森对于他的沉默感到不耐,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问他:“什么事?”
他不知道怎么回,因为他没有事情和陈森说,想和陈森说的事,对方也不会信。
于是他听到自己非常无赖地回对方:“没事不能来?”
他说完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