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了一秒,说:“我帮你?”
陈森扭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你会吗?”
“去沙发上待着。”下一瞬又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语气淡下来,利落地下命令。
被赶了出来,厨房的玻璃门在他面前关上,许星然没反应过来。慢吞吞转过身,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有点快。
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把自己这两天在看的动画片调出来。他也不是那么喜欢看动画片,只是想把以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因为小时候郑婉丽不让他看,说动画片会让他变懒。但是周围小朋友都在看,为了合群,他每天放学会在学校旁边的文具店里恶补几分钟,记一下人物和剧情。算着郑婉丽差不多出现的时候,跑回校门口,假装刚下课出来的样子。
郑婉丽从前给予他的条条框框太多,以至于他上大学解放后出现了短暂的、只有他本人知道的叛逆期,把以前郑婉丽不允许他做的事情全部做了一遍。比如,连吃了一个月的快餐店,最后把自己吃吐了才作罢。
当然他也从来没觉得郑婉丽有什么不对,只是想和别人一样,别人有的他也想有。
是没太看得进去的,一直静不下心。助理的电话打进来,许星然余光瞥着厨房的方向,听到某个字眼眉头蹙起来。
“什么教育基金要五十万?”
助理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许星然这边瞧见陈森端着餐盘出来了,赶忙说道:“你看着办。”挂了电话。
陈森做了八个菜出来,有鱼有虾的,这个量两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
“现在就吃饭了?”墙上的时钟才五点。
陈森说:“我贴完对联。”
他拿着对联和胶布就出去了,许星然在一旁看着,陈森个高,对联直接贴到顶,他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拿着胶带用牙咬。
“我来。”他走过去扶住,陈森就把手放下了,咬开一截胶带把对联固定住。
两人不可避免地靠的有些近,许星然一动不动地只盯着眼前红彤彤的对联瞧,哪也不敢看。
贴完后,陈森退后几步打量是否对齐,许星然也跟着看,说:“歪了。”
“有一点。”陈森说。
他知道陈森在这些事情上比较苛刻,要是以前,他会和陈森说差不多得了,但是现在,他说:“重新贴一次?”
陈森却说:“不了,就这样吧。”
里面的房间陈森没买对联,就贴了几个福字,这个简单,不用人帮忙自己也可以。
他很快贴完,许星然讶异他算得上潦草的布置,和以往的习惯大不相同。
“结束了?”他问。
“嗯。”陈森:“搞太多麻烦。”
他姿态轻松,说的随意,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麻烦。
许星然心头一梗。
陈森不再有仪式感,对生活不再有期待,很难说不是因为他的关系。
他们谈恋爱时,他自私又阴暗,要求陈森事事顺应自己,动辄生气发火。经常说“好麻烦”、“有什么用”、“浪费时间”等等,将陈森变成和他一样无趣的人,看着对方的忍耐和让步,内心升起变态的满足感。
是很成功的,陈森仍然按照他设定的轨迹在走,他却也没觉得有多高兴。
“家里没有其他的什么吗?红灯笼啊、贴纸什么的?”
“你要贴?”陈森有些奇怪地看他。
“嗯……对。”
“没有。”他说:“没有买。”
“那、算了吧。”只能这样了,现在这个点都不会再有店铺开门了。
“吃饭。”陈森拿了两瓶饮料过来。
“我买了酒的,喝吗?”
陈森没说话,直接起身去拿。
许星然得到了满足,小小地开心了一下,扭头去捣鼓电视。他不太会用这些稍微复杂一点的电器,陈森都拎着酒出来了,他还没找到中央一套。
“你要看什么?”陈森走过来,说。
他把遥控器递过去,“春晚。”他看广告里都是这样的,年夜饭的时候,后面的电视机总是放这个。
许星然就看着他删除了一个又一个界面,然后又滑动了好几个板块,调到了春晚,不过不是中央一套,是某个app的转播。
“现在的电视好先进。”他感叹,印象里以前可没有这么多功能。
有了春晚作为背景音,许星然满意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陈森本来拿了饮料,许星然说,大过年你不喝一杯吗。于是陈森也倒了酒。
陈森的手艺还是那么好,许星然一开始还矜持着,一点一点地夹,后来想着,以后都吃不到了,就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喝酒,也不和陈森对酌,一个人就默默喝了一整杯。
第二杯喝了一半,才想着应该和陈森碰一下。他喝酒上脸,脸上红,眼皮红,连眉毛都是红的,整个人像浸在胭脂染缸里,对陈森举起酒杯,笑呵呵道:“我把你忘了哈哈,来碰一个,新年快乐啊陈森。”
陈森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和他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许星然喝光剩下的一半,被辣地爽死,兀自叹了一声。
夹了一大筷子的豆芽塞嘴里,眼睛舒服地眯起来,两颊被撑的鼓起来,吃得咯吱咯吱的,像个小仓鼠。他嚼了三四分钟才咽下去,累得慌,靠在椅背上歇着,被酒气熏得水光盈盈的眼睛就这么毫不掩饰地盯着陈森瞧。
陈森垂下了眼。
许星然缓缓眨了下眼,又去摸桌上的酒瓶。
“少喝一点吧。”陈森像是脑门上长眼了,这会又来提醒他。
“不要。”他给自己倒酒,半威胁半感慨地说:“春节过了我就回意国,你以后想和我喝酒都喝不到了。”
“你之前也这么说。”
许星然顿了下,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看着他极淡的神色,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对方说的“之前”是哪一次。
就是他得知吴放烧面馆的计划,准备去江北的前一天。
“那是我故意的。”许星然有些气馁,“我那是想看你的反应!”
他不知道是真喝多了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打了个陈森措手不及,眼神几变。
“但是我现在说这个不是故意试探你的反应,我知道你不想要我了,所以我去哪你肯定也不在意啦。”许星然打了个酒嗝,脸上酒气的重了几分,“我说和你一起过春节,就是单纯地过个节,没有其他意思……”
“我也不能有其他意思吧,我再贱,也不能贱到这种地步。”他扒着酒瓶,视线望着陈森的方向,但是实际不知道在看哪,“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们也不能在一起了。”
像是在和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时,陈森的电话响起来。他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