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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
无人的道路延伸进被黑暗笼罩的隧道内,满地落叶的道路上,几个人影停在此间。
苏午目视向那看不到一丝光亮的隧道。
穿越这条隧道,便能看到‘安仁市’的界石。
然而,曾经穿过这条隧道之后,便是一段连续往龙虎山风景区蜿蜒而去的盘山公路,这条道路曾经并不能直通向安仁。
如今随着‘龙虎山’的消失,广信、安仁两座城市便连接得更加紧密了。
隧道里传来幽深的气息,好似龙虎山就隐在隧道的某个黑暗角落里,静静地等待着人们将它发现。
一缕缕渺渺之发从苏午而后垂落,在他肩膀上披散开来。
他转而看向丹加、卓玛尊胜、江莺莺、陶祖、洪仁坤众人,苏午的目光落在怀抱大公鸡的江莺莺面孔上,他看着那张姣好而精致的脸孔,出声说道:“莺莺,你此下不妨先回到鬼梦中去。
待到我们走入‘消失的三月’、‘消失的龙虎山’中以后,再把你从鬼梦当中唤出来,如此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江莺莺抱紧了怀里色彩绚丽如锦鸡的‘应急罐头’,小脸上满是紧张。她仰头注目向苏午,高马尾轻轻颤动:“我可以的!
我已经是‘酒神女’了!”
她这样说话,不仅是在与苏午作保证,更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旁边的陶祖看了看她,咧嘴笑着,亦向苏午开声道:“就让你江祖师跟着罢,不碍事的,老夫会多照看她。”
江莺莺闻声向陶祖投去感激的目光:“谢谢陶师祖!”
“小丫头跟师祖客气甚么?”
陶祖捋须而笑,老怀大慰。
忽略去他一身腱子肉的话,他当下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把小河收在门下,陶祖也没甚么成就感,只有江莺莺也拜在门下之后,他重新才感受到了这种受弟子敬重的成就感。
苏午忽略去了陶祖对江莺莺的称谓,点了点头,向江莺莺道:“好,你多加小心。”
“嗯嗯嗯!”江莺莺用力点头。
身着一身艳丽衣裙,却并不因这衣裙艳红的色彩有显得有分毫艳俗,反而越发明艳大方、端庄清丽的丹加,垂目瞥了江莺莺一眼,她抿着朱唇,跟着莞尔一笑。
江莺莺感受到丹加的目光,却更加紧张,不敢抬起头。
就像被天上飞过的凤鸟,随意瞥过的目光吓得不敢动弹的小麻雀一样。
陶祖在旁看到这一幕,眼神不禁有些担忧,暗暗向江莺莺栽种心识:“这个女子非常不一般!
你千万莫要得罪她……”
莺莺听到师祖这般丧气的嘱托,顿时有些气闷。
但她面对丹加,也确实有些心虚,一想到自己这样怯懦,便更加沮丧气闷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上身白色衬衣,下着艳丽大红色马面裙的女子伴在苏午的身畔,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浓浓的希冀之色来。
苏午耳后垂下那一缕缕渺渺之发,编织成了一道微白而透明的绳索。
那根绳索缠绕过丹加的手腕,继而在卓玛尊胜手腕上缠过几圈——它蜿蜒过虚空,将所有人都连接了起来。
‘渺渺之发’能够牵连因果。
他以此祭物将所有人缠绕起来,便等同于与众人建立起了极其坚固的因果牵扯,而一旦这因果被抹除、割断——苏午亦能在第一时间内生出感应!
做好了此番准备后,苏午面孔上属于自己的五官缓缓褪脱于胸口处的‘元皇脸’上。
元皇脸上被封锁禁锢的‘海生’因果面孔倏忽朝上游动,出现在了他那张空白的面孔上。
缕缕因果丝线在他心神转动之下,被徐徐映照而出。
属于海生的因果在此间痉挛着,蠕动着,不知去向何处。
苏午这时心念转动,他先前从‘张永生’身上抢夺下来的那道因果亦接连于海生身上——一个个重叠的人影从苏午身后浮现,这些层层叠叠的人影一直向着幽暗隧道内不停延伸,去向了连苏午性意亦无法探知之地。
——这反而是苏午所希冀发生的情况。
昏冥冥天地在苏午无从运用因果勾连的情况下,亦是他千方百计都无法探明的区域,这些从张永生身上夺来的因果,深入到他性意无法探知之地,或许是正来对了地方,去向了那片昏冥冥天地。
“走了。”
他向众人点了点头,顶着‘海生’的面孔,转过身不断回收那层层叠叠的因果人影,同时沿着那些人影重叠延伸的方向,往隧道中走去——众人顺着渺渺之发的牵连,都跟在他的身后,鱼贯走入了隧道之内。
隧道里,光线昏暗。
地面上稍有积水。
江莺莺的鞋子踩在一滩积水上,连水滴在四下溅落的声音,都能传出很远很远,且有回音不断弥荡。
她听着这过分突兀地声音,一时有些紧张。
而今在鬼梦中虽是成为了比太上爷位格还高的‘酒神女’,但说到底外力对她的成就,多过了江莺莺自身的努力。
她的心性依旧如从前一般单纯,尚未获得长足的成长。
莺莺抿着嘴唇,一阵阵幽雅的酒香从她身上浸透了出来,她的心神随之安静下去,踩过地上的积水,跟在陶祖之后,朝隧道更深处行。
微白透明的渺渺之发延伸进黑暗深处,彼端已经不知所踪。
江莺莺回头看去,就见到洪仁坤跟在她身后,忽然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她瞪了这个怪叔叔一眼,脚下步伐更快了些许。
她跟着师祖老爷爷不知走了多远,一直背着手往前走的师祖身形倏忽消失不见——她手腕上的渺渺之发,就延伸进了师祖消失不见的那片黑暗里!
莺莺一时有些紧张,不知是该往前走,还是向后退?
这时候,她身后的洪仁坤出声道:“朝前走啊,赶快走,别人都进去了,就等着咱们呢!”
他口中此时传出的声音,像是恶诡在蛊惑人走入绝境之中。
江莺莺不敢相信他。
身后的洪仁坤挠了挠头,表情有些无语。
此时,方才消去影踪的陶祖,忽然又自那片黑暗里走了出来,渺渺之发仍旧缠绕在他手腕上,随着他‘消失’又‘出现’,他朝江莺莺摆了摆手:“徒孙,愣着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