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何出此言?”谭书常闻言,不免有几分错愕,毕竟他自认为他的修行天赋,还是挺不错的。虽说剑道上,是有一些表现不明显,但那应该是他还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剑道功法。
而以这位前辈当前所展现出来的深不可测来看,这位前辈所掌握的剑道,绝对是可以教授他的。
是以,这位前辈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
谭书常的念头转动飞快。
不过,纵使谭书常的念头再快,也还是难逃这位白袍老者的感知。所以,这位白袍老者沉默了。
对于这个素来无法无天的魔修,能在心底里诚恳地唤自己一声前辈,这位白袍老者无疑是很满意的。
但对于这个魔修认为自己是在妄自菲薄这一点……
哪怕是到了白袍老者这个境界,都不免有那么一点点困惑,一个修士修炼到了这個境界,甚至都自创前行之路了,都还可以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曾经所悔过的,以及为什么会悔过,这位白袍老者便不由心叹一声,这样的人其实大有人在。
于是,这位白袍屏蔽掉了对于某个魔修的心中念头感知。
毕竟,人都是不喜欢噪音的。
然后,没有回答谭书常的白袍老者,便自顾自开始讲道起来。而他所讲的,也确实只是剑道。
其讲道之时,没有半分异象出现。
但是身处其讲道之中的谭书常,却是突然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全新的天地。而他此时就仿佛是融入了天空中一般,正以一种独特的视角,俯瞰下方的大地。
然后,大地之上的一切场景,都被谭书常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大量修行剑道的修士。
这一点并不意外,不过谭书常很快就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幕。
他竟然看到了修行“战仙”法门的那些修士。
只不过,这些修行“战仙”法门的修士中,并没有谭书常所熟悉的面孔。既没有他曾经的两大得力手下,言死阴神和阴神书生,也没有见黑王、地灭王、他的记名弟子戴还真。
很显然,这只是在演法而已。
毕竟,白袍老者都到了那等境地,虽然只讲剑道,但是真让谭书常半点收获也没有,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讲道的时候,哪怕是一头猪,也得给他参悟出点大道法门来!
所以接下来,谭书常又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修行法门,将融兵炼体,将法宝与自身合为一体,打造无双宝体的;有修行阵法,将自身魂魄融入阵法之中,然后再将阵法铭刻在天地间,成为另类先天阵法,从而获得长生的;还有炼制一炉奇妙仙丹,丹成之日,自身化丹,丹生血肉,继而得道逍遥的……
无穷无尽的修行法门,都随着这位白袍老者的讲道,一一显化在谭书常面前。
而除了这些仙道之术外,还有魔道之术。
不过,称之为魔道也不正确,因为正如梦仙曾经说的那些话,有些狠辣无比的魔道之术,其实在最早的时候,也是属于正道之术。
谭书常看到了化血神刀魔经之法,那是一种类似于融兵炼体的修行法门,然后又看到了万魂幡修行之法,这是类似阵道长生之法……
魔道中鼎鼎大名的魔功,此时都化作了一条条独特的修行之路,然后详细无比地展现在谭书常面前。
甚至其中还有九子母天鬼功!
这是一种类似丹我两修的法门,但和丹道又有着极为明显的区别。而且难修程度,也远在丹道修行法门之上。
因为想要将这九子母天鬼彻底修成,首先需要将无情之道走到尽头。
是真正的尽头。
而不是灭绝一切情感后的虚假尽头。
魔道之术后,还有曾经昙花一现的奇妙修行法门,巫妖、灵修等。这些修行法门曾经也盛行一时,不过都因为止步天罡正法而被淘汰。
淘汰归淘汰,但这些法门的强大之处,还是毋庸置疑的。之所以会被淘汰,也仅仅只是因为无法出现天司真仙,以至于当那个时候的天司改变对它们的态度后,就使得这些修行法门直接分崩离析了。
天司宛如星辰,但又非星辰,介于虚实之间,普照万千生灵。任何生灵的生长、修行、繁衍和轮回,都离不开天司。
一旦天司改变对某些生灵的原本态度,那么对于这一种生灵来说,毋庸置疑是灾难性的。别说是无法修行下去,就是种族的延续都成了问题,更别说还有轮回问题。
也是自那以后,任何道统的传承,都必须获得天司的认可。其中最佳的方法,就是诞生出一位天司真仙。
因为天司与天司真仙,是利益共同体。
谭书常此时见识到了无穷无尽的修行法门,直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位白袍老者,不知何时已经讲完道了。
他的那位“铁头”侄女,此时则是一副从讲道中获益匪浅的样子。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因为其修为,已然完成了一证。其头顶的气运柱子,也从原本的紫色,变成了紫金色,像是宁书奇和君子墨一般,开始往金色蜕变了。
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过去那头古老山海蛟的道果,正在一点一点回归了。
“明明是从这片天地诞生的生灵,却对这天地间的剑道……”那位白袍老者见到谭书常身上并无剑道的半点气息后,哪怕是早就明白这一点,也还是忍不住如此说道。
毕竟这可是他在讲道!
不过他这话也没说完,说到一半他就主动停下了。
因为真要是说完了,丢脸的定然不会是这个魔修。而且这反过来说,不也说明了这个魔修的厉害之处吗?
连他当年留下来的剑道影响都能完全免疫掉。
“只是晚辈与前辈的剑道,并无半分契合而已,所以请前辈不要挂怀。想来等到晚辈日后寻到契合晚辈的剑道,前辈今日所讲之道,我就能尽数听明白了。”谭书常见到这位神秘前辈不继续说了,出于礼貌,就帮他接上了话茬。
不过,谭书常不说这个还好,他一这么说,顿时就让这位白袍老者觉得自己耳边的噪音又多了起来。
于是,这位白袍老者嘴角微微上翘几分,然后眯着眼睛问道“你是她强塞过来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让你有点剑道上的收获才行。”
说着这话,这位白袍老者的指尖,突然浮现出一片星辰,就是出现了一个“指尖宇宙”。
“我这里有一个完全不同于元始天界这边修行的世界通道,我可送你前去修行一阵子……”这位白袍老者说着,感觉自己有点刻意了,于是补充道“你要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太孤独的话,你可以找一个人,与你一道去。”
谭书常没想到这机缘还能一个接一个,看来那只素白手掌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于是,他便要开口说,他一个人去即可。
不过这时,他身上一枚扁塌塌的丹丸状法器,突然自己跳了出来。
然后一个软软的小声音就响了起来“你这个家伙,当初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呀!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易清清这个女魔头有多么可恶……”
这个小声音充满了一股暴躁感。
而谭书常此时见到这枚跳出来的法器,难免有些惊愕。
毕竟,他眼下所处之地,可是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难道这个小丫头的炼器技艺,早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此地虽然无法主动与外界联系,但是其他人找伱,还是不受影响的,并且还会获得几分加持。”那位白袍老者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那就麻烦前辈了,就她好了。”谭书常神情自然地指了指这枚扁塌塌的丹丸状法器,语气平和说道。
毕竟这个小丫头的精力看起来就很旺盛的样子。
更何况,眼前这位前辈主修剑道,这个小丫头哪怕过来沾点皮毛,也能获得二证合道的机缘。
“这个联系你的小丫头呀?没问题。”这位白袍老者还是眯着眼,然后就像是一个友好善良的老前辈一样,笑呵呵地关照道“那片天地,与你现在暂代的东西,可有着不少关联,你不妨仔细找一找。”
话音落下,他便是拂袖一甩。
一瞬间,谭书常就没了踪影,他指尖的“宇宙”也没踪影。与此同时,在参宿天的某个地方,一个才和圣门第三代门主吵了一架的小丫头,也跟着消失了。
唯一没消失的,是获得了这个小丫头认可的那柄通灵之宝剑器——天之剑。
那山顶之上,白袍老者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他面无表情地俯瞰下去,便看到了某个小丫头落下的天之剑。
于是伸手一拂,顿时那柄通灵之宝剑器直接出现在他手里。
这柄参宿天有名的法宝飞剑,在被这白袍老者抓到手里,顿时就显得激动。因为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对于这位白袍老者,这柄天之剑的剑灵却是始终没有忘记。
只不过在见到这位白袍老者之前,这天之剑的剑灵,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位白袍老者的容貌而已。
每次仔细去回忆,都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这柄天之剑,是这位白袍老者呼出去的一缕气息,机缘巧合下,在天地蕴育中形成。也因此,这柄通灵之宝剑器的剑灵见到了这白袍老者,就跟见到了自己父亲一样。
这时,一只素白手掌突然来到了这白袍老者面前,然后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只不过随后整只手就倒了过来。
这个竖起的大拇指,自然因此从原本向上方向变成了向下。
“遭了天谴,就安生点。”这位白袍老者淡淡的说道。
而听到这位白袍老者这么说,这只素白手掌顿时就显得很激动,因为其手势不断变化,很显然不是在结印,而是在用手势表达着什么。
“我看不懂。”这位白袍老者直接说道,然后就闭上了双眼。
这叫眼不见心为静。
也可以理解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此时的谭书常,自然不是和某个小丫头沦为了亡命鸳鸯,因为他已经在和这个小丫头大眼瞪小眼了。
他是小眼,这个小丫头是大眼。
也是凑得近了,谭书常才发现,这个小丫头的眼睛居然比自己还大。
“你这是修炼了什么眼神通吗?”谭书常有些惊奇地问道。
“你闭嘴。”
董董木着小脸,她使劲儿瞪着谭书常。
因为跟着谭书常一块儿过来时,有位好心的白袍老者,将她之所以会来的原因,都告诉他了。
听个道都能得罪一位至少是真仙的存在,这个魔修可真是厉害呢!
“不说就不说。”
谭书常微微摇头,只觉得这个小丫头除了人有点小外,就连这气量居然也这么小。
“你知道我们这是在哪里吗?”董董早已经习惯了这个魔修,于是主动改口问起了其他的问题。
“你问这里啊?”谭书常闻言,不由伸手比划了一下。
“对,就是这里……”董董点了点小脑袋。
“我不知道。”谭书常这才继续说道。
“那你还这么镇定?”董董多少是有些小脸一黑,因为来了这里后,她的一身修为都被封印了。
虽然她还有一证长生带来的强大体质,以及技近乎于道的剑法,但是一旦对上这里的厉害人物,那是必败无疑。
于是,看着这个魔修从容不迫的样子,董董就忍不住问道“你难道没被封印修为吗?”
“也被封印了。”
谭书常说着,就形体散开,化作一摊金红色的血水。
接着他将这个小丫头一裹,就直接穿梭虚空而去。
“你不是说你被封印了修为吗?”董董有些震惊,还有些不理解。
“修为是被封印了,但这是我先天就会的,又不是修为。”谭书常说道,若非如此,他怎么会从始至终都这么镇定自若。
董董心中不禁大呼魔头果真难杀,而她嘴上则是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这当然是先弄清楚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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