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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画吓了一跳,立马趴在房梁上,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一道神识从他身上粗略扫过,但却并未识破他的隐匿。
壮汉收回神识,一无所获,大怒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那中年修士皱眉,也放开神识,扫视四周。
一道明显更加深厚的神识穿过房梁,凝结在了墨画身上,并且窥破了墨画身上隐匿阵的隐匿。
但隐匿阵下,还有一层隐匿术的隐匿。
本就是夜晚,房梁阴暗,即便是半吊子隐匿术,也不易被人察觉。
那中年修士窥破一层隐匿,还是没有发现墨画,略作迟疑后,便也收回了神识,淡淡道:
“没人,不必疑神疑鬼的。”
壮汉道:“不可能,有人在看我!”
中年修士瞥了他一眼,“废话,我不就在看你?”
壮汉不置可否,神情仍旧带着戾气,“不对,定是有人在暗中窥视!”
墨画心中一沉,心底紧绷。
中年修士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混了进来?”
“不是没有可能。”壮汉道。
中年修士轻蔑一笑,“你可知这里是哪?”
未等壮汉回答,中年修士便冷笑道:
“这里是大黑山的深山,是我等邪修安身立命的山寨!”
“门口有我布下的隐匿阵,高墙有我布下的复阵,这一房一屋,一砖一瓦,都被我画上了阵法。”
“寻常修士,谁能发现这山寨,谁敢来这山寨,谁又能进得了这山寨?更遑论还敢在我等眼皮子底下窥视?”
墨画闻言,暗暗吃惊。
这中年修士竟然就是那阵师,而且还是筑基修士!
中年修士如此说,壮汉仍旧不想善罢甘休,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确实有人在窥视!”
中年修士的神情便渐渐冷了下来,“你这么说,是看不起我的阵法,还是在蔑视我的神识。”
壮汉不说话了。
论资历,他比中年修士矮了一位;论阵法,他是一窍不通;论神识,他更是远远不如。
中年修士说没人,那应该就是没人。
壮汉眼中的血丝渐渐褪去,戾气也渐消,拱手赔礼道:
“三哥勿怪,是我唐突了。”
中年阵师神色微霁,点了点头,也不再计较,而是问道:
“你今晚,是不是没喝血?”
壮汉点头,“没喝,喝了点酒,有些心浮气躁。”
说完壮汉眼中的血丝又渐渐浮现。
嗜血,心浮气躁,所以猜忌心重,有些疑神疑鬼。
中年阵师明白了,目光微沉,道:
“抽空去喝点血,不要因此乱了心境,坏了大事。”
壮汉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喉咙饥渴,这酒也是越喝越渴,而且心中烦躁,总觉得有人在偷偷看着他。
这种感觉异常难受。
壮汉眼中血丝更多,双眼几近血红,起身抱拳道:
“我先走了。”
中年阵师问道:“人血未必够吧,要喝妖血么?要不要我出手?”
壮汉道:“不必了,三哥事务繁忙,就不叨扰了。”
说完壮汉便离开了,中年阵师坐了一会,将酒喝完,也进了后寨深处。
墨画又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确认二人确实都走了,不是装走在骗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俞长老说得没错,这两层隐匿的效果,只要呆着不动,即便是筑基期的修士,也未必能发现。”
尤其是那个中年修士,甚至还是个阵师,都未能发现隐匿着的墨画。
足足可见墨画这种隐匿手段的隐蔽。
不过墨画也不敢托大。
在筑基邪修的眼皮子底下偷听,这种事还是相当危险,哪怕他们发现不了,也最好别再冒这种风险了。
墨画暗自警惕。
若是真被识破了隐匿术,哪怕有逝水步这等身法,他也未必能从筑基修士的手中逃脱。
看来后寨这个地方,以后还是少来吧。
尤其是这两个筑基邪修,能避开还是避开。
墨画之后又花了两天时间,研究了一下这两个筑基修士的行为规律。
那壮汉白日一般都在后寨修炼,但是一到晚上,他就会孤身出山寨,不知去向。
墨画猜测,他应该是找血喝了。
这壮汉修邪功,要喝人血,但他已经筑基,人血不够喝,便只能去喝妖兽的血了。
有些妖兽吃人肉,喝人血。
所以他去喝妖血,也跟喝人血差不多。
至于那个阵师,应该也是个邪阵师,每日都待在后寨的深处,不知鼓捣些什么。
墨画猜不到,也不敢去看。
偶尔这邪阵师也会出门,也都是趁着夜晚外出。
墨画猜测他应该是去深山里画什么阵法。
但也只是猜测,他可不敢跟着,跟着就真是找死了。
墨画渐渐摸清了这两个筑基邪修的作息。
之后只要避免与他们碰头,在这黑山寨里,他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毕竟筑基的邪阵师和壮汉都没能发现自己,更别说是这些炼气期的邪修了。
何况那个邪阵师自己都说,不可能有人能混进黑山寨,还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听。
其他邪修,估计就更不相信有人能混进来了。
墨画想了下,还是打算在黑山寨多待几天。
一是画出黑山寨的完整舆图,二是多窃听一些黑山寨的情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黑山寨势力太大,不知道内情,根本不是对手。
只是要尽量规避风险,避免与筑基期的邪修碰头。
邪阵师神识强,壮汉本能敏锐,都不是好相与的。
随即墨画又好奇。
这黑山寨里,到底有几个筑基期的邪修?
墨画开始到处偷听,想弄清楚这件事。
终于一天晚上,两个邪修守夜,喝酒聊天时,谈到了黑山寨的“当家”。
这两个邪修,一个身材健壮,脸上有狰狞的刀疤。
一个脸色苍白,身形瘦干,长得面条一般。
墨画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索性一个叫“刀疤脸”,一个叫“白面男”。
所谓的守夜,墨画也知道了。
就是半夜三更,守在黑山寨的山门处。
若有罪修丢人头进来,投名问路,他们便开门,将那罪修迎进来。
若出了什么意外,或是有修士想逃跑,他们也能预警。
守夜比较枯燥且无趣。
夜里山风带着寒气,他们围着火堆,吃着干硬的肉干,喝着劣酒,聊着天。
墨画就坐在他们身后的屋顶,聚精会神地听着。
白面男烤着火,一边嘟囔道:“黑山寨宵禁,但这四当家每晚都还要外出。”
墨画闻言,神情一动。
四当家?
应该是那个满眼血丝,喜欢喝血的壮汉。
墨画沉思片刻,忽然吓了一跳。
“当家”应该是黑山寨的各个头目。
那壮汉是筑基修士,排行第四,是四当家,那也就意味着,这黑山寨里,至少有四个筑基邪修!
墨画听着一身冷汗。
四个筑基邪修,加上数百杀人如麻的邪修。
即便是通仙城的猎妖师和道廷司全部出动,恐怕也完全不是对手。
道廷司的老掌司年老体迈,不擅与人动武,俞长老虽然厉害,但也绝不是四个筑基邪修的对手。
一旦筑基落败,剩下的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了。
墨画冷汗涔涔,而后静下心来,继续听下去,想多听一些消息。
刀疤脸听了那白面男的话,只冷冷道:
“你若是当家的,也不必守这些规矩。”
白面男讪讪一笑,有些不满。
随即他又好奇道:“你说这三当家每日躲在后寨,到底在做什么?”
“他是阵师,还能做什么?”
白面男不信,“阵法如此枯燥,有什么好练的,三当家竟也不厌烦?”
“所以三当家是阵师,是当家的,而你只能看大门守夜。”刀疤脸不屑道。
白面男冷笑,“你这么说,自己不也是看大门的?不也是与我一同守夜?”
刀疤脸神色一寒,“你找死?”
白面男不悦,两人一时有些剑拔弩张,但也并未真正动手。
邪修脾气暴虐,但也知道隐忍。
片刻之后,两人情绪平复下来,白面男觉得无趣,忽而猥笑道:
“你说,三当家不会在后寨里藏了女子,夜夜笙歌吧?”
刀疤脸淡淡看了他一眼,冷哼道:“扯淡。”
“你怎么知道?”白面男有些扫兴得问道。
“我见过。”
“你去过后寨?”
“我给三当家送过几次东西。”
“你见到什么了?”
刀疤脸皱眉,想了下道:“三当家在后寨,不是画阵法,就是在看一幅图……”
正仔细听着的墨画,忽而心中一动。
图?
什么图?
那三当家是阵师,晚上又在画阵法,莫非是什么稀有的阵图?
“不是没可能……”
墨画点了点头,突然一怔,一个词猛然浮现在心头。
“不会是……观想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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