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川抿唇笑了,又玩着她的发梢,玩味斟酌的笑了:“我是侵犯你的主谋?”
姜衔月下意识的撇过脸去,微微阖眼。
少年一身淡白里衣,单手支颐,眉眼锋利,冷静的说:“姜姜信不信?”
眼神犀利审视,带着足斤足两的侵略性。
姜衔月甚至觉得,自己但凡敢说出个信来,别说宿迟绪,就连自己都得被他活剐了。
她咽了咽口水,呼吸均匀,慢慢睡着了。
萧鹤川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淡淡的说了一声:“自己先睡。”
姜衔月睁开眼:“你别生气,我都已经警告他了,他不敢多说你什么。”
萧鹤川突然支着身子,淡淡的问:“你见过他了?”
姜衔月:“……”
糟糕,被识破了。
她只能全盘托出:“是他来找我的,我整天就在姜家,也没出去过,你可不能冤枉我。”
少年人趴在窗边,嗯了一声。
“行了,睡觉。”
萧鹤川,简直就是矫情。
“你就不安慰安慰我?”
萧鹤川冷哼一声,坐在窗边,脸上有些忧郁。
她打了个哈欠,然后睡着了。
萧鹤川黑着脸坐在窗边。
但是,没想到看见了全安那个小畜生。
他招了招手,横了一眼小畜生:“过来。”
全安走过去,端然一礼:“见过世子。”
萧鹤川没想到,原先还横的不行的全安,这会子功夫,倒是规规矩矩的。
“小畜生,呦,答应让我给我做干儿子了?”
全安皱着眉,气呼呼的说:“就凭你,也想当我干爹?你才多大?”
萧鹤川笑了一声,啧啧出声:“我呀,今年二十有一,当你爹是不行,你以后就叫我哥吧。”
“你这个资质不行,当我儿子,还差得远了。”
萧鹤川原以为,全安这个小畜生不能同意了。
没想到全安愣怔了一下,趁着微光,天上月色如瀑,他脸上慢慢斟酌,萧鹤川挑眉:“考虑考虑呗?”
全安倏然沉默,突然在月色荒凉下,朝着花窗前白衣如画的少年跪了下去,语气中带了些恭敬:“全安见过兄长。”
他知道,自己以后想要活下去,全然要倚仗眼前形貌昳丽的少年。
这是阿姐,告诉过他的。
萧鹤川哦了一声,笑的春心浓浓:“小畜生,怎么这么会算计人?嗯?”
“认我做兄长?叫声哥听听,以后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
全安脸色臭的更厉害,转身就要走了。
少年人更乐了,怎么跟姜衔月一样啊,不禁逗。
他连忙抓住了全安的胳膊,差点笑岔气了:“回来,回来,我答应你还不行!”
全安冷着小脸,转身还是恭恭敬敬的说:“全安谢兄长大恩。”
萧鹤川差点憋不住笑,直到窗内人扔了个枕头出来,他才收住了声,清了清嗓子:“看见没,你嫂子不高兴了,回去,明日,哥哥早早教你读书。”
他的心情好多了,用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瞪大眼睛说:“快走,你嫂子不高兴,要拿我出气的。”
果不其然,他刚转头回去,姜衔月就冷着眼看他:“出去,不是爱说?给我滚出去,大半夜不睡觉,找死吗!”
姜衔月气的不轻,原本自己还在乎他会不会生气,这下好了,烦人烦成他这样,也是没谁了。
萧鹤川靠着床榻,凑过去亲她一下:“夫人饶命,我错了。”
萧鹤川心情大好,抱着她懒洋洋的睡着了。
次日,姜衔月刚醒,身边经常晚起的少年郎,此时没了踪影。
这倒是稀奇,她唤了声海棠,女侍挑帘而来,微微福了福身子。
“世子呢。”
海棠忙过来拉过帷幕,笑嘻嘻的说:“小姐,您是不知道,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鸡叫前就往全安小少爷的房间里走了。”
她眉目一挑,昨夜隐约是听见这厮要当人家全安的哥哥。
前两日还小畜生小畜生的叫,没想到没过几天,就巴巴的往人家身边跑。
有点贱。
她径直下床,在梳妆台前随意打扮,却颇有几分清新雅致的闺秀模样。
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莲藕罗裙,宽袖绣着两朵海棠花,鸦发懒懒挽着,金钗乱晃,温柔端方。
全安来了府中,就给安排了倚梅园旁的抱厦,她走过梅间小径,正瞧着少年人伏案,不自在提笔写什么。
关键是全安还仔细听着,真有爹教儿子的感觉。
她被自己的想法着实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
一定是被萧鹤川影响,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她才二十出头呢。
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透过高丽纸糊的窗户,阳光透了进去,落在了他的身上,果真是眉眼如画,好看极了。
她抬步在外面等着,静悄悄的,没什么说话。
就等着他结束,许是萧鹤川也知道她在外等着,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慢慢走了出来。
他咦了一声,貌似十分惊讶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姜衔月直翻白眼儿,真是戏精。
两人行至石桌前,有丫鬟来添茶,是上好的云雾花茶,她抿了一口,才忙问:“你真是打算收他做弟弟?家中不是正有一个?”
萧鹤川淡淡品茶,许是想起家中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哼了一声:“你说他?文成武不就,武就文不成,当不了官,你瞧瞧他那样。”
“宦海沉浮,早就被人啃的骨头都不剩了。全安性子稳妥,不错。”
姜衔月闻言,笑了。
不过萧鹤川向来眼光毒辣,他说不错。
那一定就不错了。
拐角处的芍药,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只是个丫鬟,能在金陵立足。便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如果能够让世子和小姐帮帮忙,全安的路会好走许多。
她说罢,捏着帕子,走了过去,笑盈盈的说:“小姐,明儿就是林府的宴会了,老爷子说呀,您一定要过去,裁两身衣裳才好。”
哦,这就到了林家宴会。
她淡淡点头,说罢就要起身。
男人也跟着起来,呵了一声,眉头挑的高高的:“我也要去裁衣裳。”
傲娇又漂亮,十足一只开屏孔雀。
“来,给你们家小姐裁一身上好的衣裳,昨日来的那一批浮光锦不错,用着行。”
却没想到,话音刚落,有人嗤笑一声:“萧世子,果真是大大咧咧一根筋,浮光锦那样臃肿的料子,属实不行。”
她对姜衔月咧开了嘴笑:“月儿,我倒是觉得这批云香纱不错。”
秋花溪拿着布料比划着,又对着自己比划了一番。
小姐妹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萧鹤川垂着眼,这个谢聿白,怎么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秋花溪,这简直就是个妖女,姜衔月什么都听她的。
哼,回去就找谢聿白算账。
他晃着白扇子,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声响。
抬眸仔细打量,原来是姜润秋这个丑女人。
他轻笑一声,啧啧出声:“原来是小妹,出什么事了?仔细说说。”
姜润秋看眼下林家宴会在即,想要来倚梅园这边借点银两,买些能够看得上眼的衣裳。
原本,这次都是压着火来的,知道姜衔月要羞辱她一番,在心里自我安慰了许久,才来的倚梅园。
没想到,意料之外的,萧鹤川也在倚梅园。
但只要一想起他们交颈而卧,又难受的心痒难耐。
她上前作揖行礼,小女儿家脸上三抹粉嫩,异常娇羞,青竹色衣裳衬着,果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见过世子。”
“世子也知道,我来了姜家确实没多久。明日就是林家宴会,我未免有些穷酸了,还希望世子哥哥伸以援手。”
萧鹤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眉目中突然多了些不耐。
“我要是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姜润秋面色娇羞,朝着萧鹤川走了两步,勾了勾唇角:“世子哥哥,我愿意……”
声音却越来越淡,快听不到了:“以身相许。”
秋花溪:?
现在已经不把他们当人看了?
姜衔月没动作,只是淡淡的看着。
秋花溪都要急死了,跟她咬耳朵:“姐妹,你就一点不着急?”
“人家都要抢你男人了,你就一点不着急?”
姜衔月眼皮都没抬,萧鹤川不是那样的人。
秋花溪冷笑一声,走上前来,用圆木桌上的凉茶,直接泼到了她身上,冷笑一声:“你这个人,怎么还抢别人的男人?忒有点不要脸了!”
萧鹤川差点就被她的茶泼到了,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趁势钻到了姜衔月身后。
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往她唇上亲,委屈巴巴的说:“我害怕。”
姜衔月神色寡淡,有些意兴阑珊。
少女头上的茉莉花清香,淡雅怡人。
她的颈子淡淡草药香,许是刚喝药的缘故。
珠钗耳坠,微微轻晃,却隐约不悦。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大概就是如此美人了,只是面色寡淡。
萧鹤川这人,是会猜测人心的。
比如,他就知道,姜衔月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了。
他微微偷笑,故意撩逗她:“姜姜小姐吃醋了?”
姜衔月嘴硬。
“我没怎么样她,要不姜姜小姐给我洗干净,我不脏的。”
萧鹤川长得勾人,微微调笑,十足的男狐狸精模样。
姜衔月撇过脸去,却暗暗发笑。
隔着水墨屏风,看不到外面实况,男人凑了上来,身上有些淡淡梅香,似乎要蹿进她鼻里。
她有些心痒,男人的手,隐隐勾着腰上的丝带,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欲色,平铺带烧:“反正他们看不见,让我亲一下。”
姜衔月声音微小:“看不到就能为所欲为了?”
他凑的更近,坐到太师椅上,背着博古架,迫着她坐到他身上,拽着细丝带,慢慢的扯着,故意压低声音,性感且撩人,犹如情人间的呢喃低语:“好细的腰。”
她瞪着他:“外面还有人呢,你别闹。”
萧鹤川眼神中带着迷离,慢慢探去,微微喘息,笑着声威胁:“姜姜也知道,你那个好姐妹在外面。”
“小声一点。”
他咬着唇,微微舔弄着姜衔月的耳廓。
看着她浑身上下都是绯色,不由迷了眼。
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这里情深深,外间可谓是剑拔弩张。
秋花溪一杯凉茶,里面的茶叶,泼的满头都是。
一片狼狈不堪。
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后背上,真是一片狼狈。
“怎么着,不服,那就来打我呀?”
“如果真有这个本事,就来打我,要是没这个本事,就乖乖的,要不然,姐姐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绝不客气!”
秋花溪冷言冷语,差点没把姜润秋气的跳脚。
她心里真是恨。
怎么哪里都有这个秋花溪,碍手碍脚的。
要不是嫌谢聿白那条恶狗,她早就要了秋花溪的命。
秋花溪哪里还有空,在这里跟她搬弄什么是非。
说到底,还不是仗了他的势?
她冷笑一声:“你不过就是谢家的养女,要是没了谢聿白,你排的上第几。”
“谢聿白怎么就偏偏捡了你,你瞧瞧你,无才无德无脑,不管哪一点,你怎么还有脸在谢家待下去。”
如果说,对于姜衔月她没有这个胆量。
但如果,这个人是谢家的一个养女,她就什么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