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软绵绵的,恰似金陵秋雨,重重的砸到人的心尖儿上。
就连秋花溪,野有些愣怔了,自己在谢家二十余年,差点忘了自己只是个养女。
她抿着唇,水润的眸子弱弱的。
却不曾想,此间高帘微卷,端庄的小妇人走了过来,声音讥诮:“呦,我还不知道呢,我谢家本家子弟都不觉得花溪只是区区养女,你个下作的小娼妓,倒是对我们谢家的小姐指手画脚了?”
来人正是谢婉宁,淡蓝衣衫,满头珠翠,自带威仪,视线锐利:“花溪,过来,让我瞧瞧。”
“你有多大的本事,敢编排起谢家了?”
姜衔月走在谢婉宁身后,神色却有些些微乱,斜着眼瞧了一眼姜润秋。
姜润秋登时,便有些六神无主了。
慌乱的不知所措。
她是千想万想,都想不到姜衔月这个贱蹄子会把谢婉宁找了过来。
姜臣伴随在侧,声音陡然冷峻:“来人,去领家法。”
小脸上清白一片的女郎,登时便怔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爹,你说什么?”
姜臣声音寡淡:“我说,去领家法。”
他在强调,巨大的威压,让姜润秋有些喘不过气。
姜衔月笑了:“爹,这次就别打了,明日就是林家的宴会了,打坏了可怎么好。”
她抿着唇,轻言慢语,妙目杏眼中掠过几分笑。
姜臣也只好点头,谢婉宁这两天总是阴阳怪气的,总说月儿怎么难受,没了父母长辈,如何如何。
让他心里多了些愧疚。
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淡淡的说:“那就等林家宴会后,跪在祠堂中,跪足三天三夜。”
他看着谢婉宁,才说:“这样,还好?”
谢婉宁一言不发,转身带着秋花溪走了。
姜润秋可怜的看着姜臣,眸光弱弱,极为委屈,带着些微啜泣:“爹。”
姜臣也是有些无奈,轻叹一声:…“不是爹不帮你,花溪同你姐姐是闺中密友,况且这谢家人都不好相与,况且今日的确是你说错了话。”
“就在蘅婺院面壁思过吧。”
姜臣甩着袖子,拂袖而去。
姜润秋俯首,待到姜臣拂衣而去,神色阴郁难堪,仿佛阴森森潮湿的秋雨。
原以为自己这个爹,会喜欢她。
所以,才想把他弄回来。
没想到,你也不喜欢我啊。
姜润秋冷笑一声,透过阳光落下的几处光亮,落在了梨花桌上,一身嫩绿淡色襦裙,弄出了吸些许褶皱。
她脸色沉沉,起来抚平裙摆,折步回到了蘅婺院。
衡芜院中,假山石雕前,红筝前白衣郎君,抚琴听耳。
听到脚步声发沉,笑了一声:“看来事儿没成。”
姜润秋没说话。
“宿迟绪,你少得意。”
她脸色冷然,一脚踢翻了他身侧红筝。
宿迟绪表情平静,还是弯腰捡起古琴,孤身背琴,倚着景石笑问:“那你是打算是怎么样?不去了?”
姜润秋缓缓坐下,捏着圆桌上的酒盏,抿了一口,顺了气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林兆生上次不是杀了一个路南的老高头。”
“我听说老高头有一个女儿,这老高头的钱都给了她姑娘。少说也有数百两,我要她的衣裳。”
宿迟绪歪着脑袋,阴冷笑笑:“那人,你打算怎么办?”
她轻描淡写:“杀了。”
宿迟绪轻轻笑了,笑的邪肆:“怪不得萧鹤川看不上你,这也太坏了。”
说罢,转身就走。
夜色浓浓,路南的老高头头七还没过,雪肤花貌的女子正在烧纸,没想到被人一击毙命。
拿着匕首的美丽姑娘,脸上带着凉薄:“我这也是骑虎难下,不好意思啊。”
路南老高头家,他唯一的女儿,死在了头七晚上。
高家烛火摇曳,纱灯杳杳。
次日
正是林家办宴会的日子。
由着林家是知府,故而金陵城中的达官贵族
都想法设法的往林家跑。
这林家可谓是高朋满座,大摆流水宴席,台上还唱着曲儿,一折霸王别姬,听的是满堂喝彩。
此节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林家老爷五十生辰,职务任知府,故而都给点面子。
青衣巷中,秦淮河里,多少翰林郎君和神妃女郎,都过来祝寿。
原本最是张扬跋扈的林公子,却迟迟不登场。
有人搭腔:“哎,老爷,令郎怎么不在?”
林知府咧开嘴笑,敬了一杯酒,才笑着说:“这混不吝的,又过去打架了,这两天身子不好,还在休息着呢。”
众人恍然,又是推杯换盏。
姜衔月和萧鹤川来的时候,时候尚早。
小厮欢快的搭声:“老爷老爷,世子来了。”
有人咦了一声,举杯忙问:“哪个世子啊?”
小厮笑出了声:“嘿,您瞧瞧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了,咱们金陵,还能有几个世子?当然是有名望的萧家世子了。”
众人点头,不说了。
林知府乍然听闻萧世子,脸色阴沉下去了。
这个萧鹤川,也太肆无忌惮了。
自己的儿子,根本不是因为打架了。
而是被这位嚣张跋扈的少爷,被男人上了。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鹤川恭贺林老爷寿辰。”
他说着,就让人拿了份礼上来,淡淡开口:“这是我未婚妻。”
姜衔月微微俯身,笑了一声,刚送上礼。
林老爷神色微微一变,这就是姜家的小女。
还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怪不得能把萧鹤川这样的纨绔子弟迷成这样。
还有他家不成器的东西,迷的颠倒在侧。
倾国倾城,无怪乎此。
原本还说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过于贪恋女色。
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尤物。
那就怪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