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想找一个人还不容易吗?只要我想找,只要你还在地球上,我都能找到,嗯?”
这是王舒俊的口气,有点皮有点坏,更有点暖,特有的男低音,最后喜欢用嗯一声反问一下,问的时候眼睛定定地看着星辉,星辉马上不知道手往哪放脚往哪放了。
“咦,我就知道这小妮儿来头不小,这是来了英雄救美的了,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让她走”
“凭这个,数数是不是一千?如果嫌不够,我报警,让警察来给处理,到时候警察怎么说我怎么办,你自己考虑,如果同意,拿钱马上走人,以后这事不能再提”
王舒俊拿出一叠钱递给眼睛气得血红的王老板,王老板沾着吐沫数了一遍,卷了卷装进兜里,马上换了一副笑脸。
“星辉,这事也怪我,太相信你了,以后咱们都注意点,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谁和你有以后。星辉心里骂了一句,她着急走人。
但是,又觉得就这样走了不对,消失几个月的王舒俊忽然出现,总得说点啥吧,俩人还算恋人吗?还有以后吗?要不要互相解释一下?
“你是要出门吧?走吧,我送你”
一旁的晓萌刚反应过来:“星辉,要不我去吧,你留下。”
“来不及了,该是我的,不差这几天,不该是我的,就算拴住太阳也不管用”。
临上火车那一刻,王舒俊问星辉:“你难道不问问我这些天干啥去了吗?”
“不问,你想说自然会说,你不想说,问了岂不是自找没趣!”
星辉说完,抿着嘴唇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她是骄傲的,也是卑微的,她先把骄傲拿出来,罩着那点可怜的卑微,只有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才会自己安抚一下自己。
“那你不解释一下自己打算做什么去吗?”王舒俊有点不甘心。
“我想挣钱啊,挣大钱,要养家糊口,要养活自己,不想上了几年伪大学,再灰溜溜滚回老家去。”
“星辉,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恐怕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星辉很怕王舒俊说出更多给不了你幸福之类的话,马上截住了他的话头:“我想要的生活自己会去争取,不需要别人给。”
王舒俊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说:“靠自己去争取?你知道有多难吗?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属于我们的一片瓦一棵草,我们像野草一样,却找不到去哪里生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星辉,靠我们自己很难很难,我们需要借力。”
火车就在身边,星辉着急上车走,她没有时间去揣摩王舒俊到底什么意思,直觉告诉她,他们之间,已经变了。
转身上车的瞬间,王舒俊很快拥抱了一下星辉,在她耳边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星辉你是个好女孩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星辉快速抽身离开,头也不回,找到位置坐下,窗外的王舒俊在用力的挥手。
火车开动了,星辉看见王舒俊追着火车跑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张嘴喊了一句什么。
也许缘分真的是尽了,看见他的口型居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去哪里,想些什么,干了什么,居然也不知道,关心都无从关心。
星辉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王舒俊,我依然爱着你,却无法再去关怀你,更无从安慰你,而你也无从关怀我,无法安慰我,我们,到底还是成了你,我!
对着窗外飞驰而去的楼群,星辉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他们的灵魂曾经那样的契合,他们曾经那样笃信过一定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笃信过两个人就是天作之合一定会天长地久。
两个人都来自偏远农村,论家庭条件,王舒俊还不如星辉。
虽然都是普通农民,但是星辉父亲脑子活络,农闲的时候喜欢倒腾点生意,又喜欢养殖,家里有小型养鸡场,在村上,星辉家的院子最大,房子最多,是数一数二的富裕户。
王舒俊是家里的长子,下边还有一个妹妹,母亲常年有病,干不了体力活,还要一直吃药,父亲靠种地卖粮食供两个孩子上学读书。
后来实在供应不起,舒俊的妹妹勉强读到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王舒俊的生活费,有一部分就来自妹妹的打工钱。
但是王舒俊从穿着到长相气质都很难看出他来自农村,并且是农村生活拮据的家庭,他身材高挑,足有一米八五,头发天然卷曲,修剪得长短适中,大眼睛,深眼窝,鼻梁笔直高挺,是典型的欧美范儿。
王舒俊十分在意形象,星辉不止一次看见他把大水杯装满热水代替熨斗烫衣服,出门前总是把头发梳了又梳,再细致地喷上摩斯。
他夏季经常白衬衫牛仔裤,带着淡淡的香味儿,那是雕牌洗衣粉的味道,白天穿了晚上洗洗晾干第二天还是白衬衫牛仔裤,依然带着雕牌洗衣粉的香味儿。球鞋雪白,如果鞋帮上有一点点脏了,就算正走路他也会停下来用卫生纸细心地擦干净。
王舒俊是个极其细心也极有耐心的人,和星辉一起走在街上,他永远走在左边,帮星辉挡着汹涌的车海人流。
两人一起看电影,他只买一瓶饮料让星辉喝,说自己不渴。星辉知道舒俊不舍得多买一瓶,就推说自己也不渴,往往是电影散场了,两人还在把一瓶饮料推来推去,最后,夜色苍茫中,那瓶在两人手里推来推去的饮料带着相濡以沫的味道被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完了。
舒俊很调皮,两人分喝饮料地时候,他会忽然问:“你一口我一口一共是几口?”
星辉不解其意,马上回答:“是两口!”
“对,我们是两口!两口子!”
在舒俊阴谋得逞的爆笑声中,星辉红透了脸,心里却乐得开了花,夜晚的风,又暖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