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云将军只是打开折子,看了前头两眼,就觉得呼吸急促,开始眼冒金星。
百年红珊瑚珠,西域螺子黛,鲛人泪...还黄金万两,田地铺子房屋宅院...
天哪,殿下这是要把他的将军府给搬空了吗!
就算将军府再有钱,把清单列齐,也必然是要伤筋动骨的。
“璟儿,她只是个侧妃。”云将军抬眸望向竹业,急忙道,“臣觉得,实在不用如此铺张浪费,能否...”
然而,还没等云将军话说完,竹业便冷冷地道,“这都是殿下的意思,将军是觉得殿下太过铺张浪费?”
“臣不敢。”云将军‘噗通’一声,头朝地磕下去,颤巍巍地道。
“不敢就好。”竹业瞧着云将军这幅模样,就心生嗤然。
晾他也不敢。
云老将军还在世的时候,手握兵权,斩立无数功绩,那时候才是镇国将军真正的繁荣时期。
后来云老将军逝世,云将军接替了云老将军的位置。
云将军在战事方面的天赋倒也不属于当年的云老将军,可惜没有云老将军那样的铮铮铁骨。
是个油嘴滑舌,欺软怕硬的性子。
连皇上都对云将军的为人处世极为不耻,只是看在云将军练兵的本事和云老将军的面子上,没收回云府兵权。
没有要事的时候,皇上压根都不传召云将军入宫。
只有边关急报需要用兵,皇上才会派遣信得过的人,看着云将军,跟他一同领兵支援呢。
竹业漠然地道,“殿下说,镇国将军府底蕴深厚,他要的这些东西,云府一定有,云将军如果敢推脱,就别怪他不客气。”
云将军心中对云暮璟恼怒简直快把他吞了,就这样一个外头来的野孩子,他还得白白掏出天价嫁妆?!
凭什么啊!不过面对竹业,云将军再肉痛,再不情愿也只能悻悻道,“老臣遵旨。”
竹业余光斜睨了云将军和云夫人两眼,没有再多做逗留,这才转身离开云府。
他望着迈出府门时,望向被积雪覆盖的屋檐,忍不住暗自叹气。
云暮璟能够自由出入皇宫,云思语作为殿下的恩人,又跟殿下青梅竹马长大,怎会没有进宫的信物呢?
只怕,这个时候,思语姑娘都已快到东宫了。
今儿殿下担心璟姑娘安危,特意留在东宫办差,只怕三人肯定得撞上。
这两份情债,不知殿下该如何处理。
东梁东宫。
云暮璟正倚靠在床榻上看书,她小脸虽然依旧没什么血色,但精神状态明显比昨儿好很多。
只是她视线虽然落在书卷之上,那清丽绝美的小脸却是染着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怎么?”墨寒诏坐在不远处的桌案前批阅奏折,偶尔抬眼扫过云暮璟时,就瞧见她似乎愁眉苦脸的。
他忍不住挑眉道,“在孤这东宫,孤都没见你笑过,跟孤在一起有这么令你难受?”
“当然不是。”云暮璟闻言,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连忙摇头道,“璟儿很珍惜跟殿下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是璟儿每次跟殿下多待一会儿,心里对二妹妹的歉意就多一分,因为殿下是二妹妹的人,不是我的...”
闻言,墨寒诏心头一颤,握着笔的手悬在半空中,力道下不断加大,连手背都开始青筋暴起。
云暮璟的话,无疑是重重踩在他心头上。
云暮璟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墨寒诏,他爱的人不是她。
墨寒诏又无时无刻不在愧疚,觉得自己无法爱她。
他知道,云暮璟不会有那些弯弯绕绕,所以并非有意讲这样的话,只是恰好而已。
而他,则是问心有愧。
“况且...”云暮璟说到这里,忍不住抿抿唇角,“方才张太医来给我诊脉的时候,我都听说了,殿下让竹业到将军府宣圣旨。”
“殿下,毕竟二妹妹才是殿下的正妃,她才该是东宫的女主人,殿下其实不应该...其实圣旨,殿下直接单独交给我就好。”
“这样我也算接下圣旨,二妹妹又不会当众出丑。”
墨寒诏一时间陷入沉默,他清俊的眉目微微凝起,倏尔,把笔重新放回笔架上,深深叹气,幽幽地望向云暮璟。
“那你可知,如果孤这圣旨不下到将军府,不昭告天下,你是孤迎娶的侧妃,只是在东宫毫无声息纳了你,你会受到多少非议?”
云思语本就是他的正妃,又有将军府相护,就算真的丢一点脸,也不敢有人真的欺负她。
云暮璟却是不一样,她这般柔弱善良,还因为他被将军府所抛弃。
云暮璟能够依靠的,只有他。
所以如果墨寒诏不安排竹业宣旨,云暮璟最后遭受的伤害,会比现在的云思语多一千倍一万倍。
她难道就不害怕?
“我知道。”云暮璟望向墨寒诏,眼眶很快就被水雾覆盖,她惨白的小脸露出一抹酸涩的笑。
“殿下,我都知道的,我不傻,但这是我的决定。”云暮璟嗓子眼大概是因为泪意,变的有些沙哑,“殿下待我很好很好,我不愿让殿下喜欢的人遭遇不好的事情。”
“如果能够让二妹妹好,让殿下好,我受点委屈,没关系。”
墨寒诏见云暮璟自己都已经伤成这样,就跟那快破碎的花儿一般,柔弱无辜又可怜地躺在床榻上。
却一心还想着怎么帮思语,怎么让他好,他就觉得心疼。
墨寒诏袖口中的指尖笃然攥起,胸口发沉发闷,“自你入东宫以后,孤就跟你说过,孤会护你后半辈子无忧。”
“云暮璟,这是孤给你的承诺,此事,孤已有决断。”墨寒诏道,“如果有人胆敢说思语的不好,孤自也会出手压制舆论。”
“思语是孤的女人,孤不会叫人欺负她,但给你一个排场,这是孤先前便答应你的,现在孤,无非是兑现承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