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良娣的样子,以及红玉的死相,现在依旧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光是想想,我就不寒而栗。出于我平日里与顾解桑的不和,我便是时时刻刻都不愿意让他瞧不起我,让他觉得我胆儿小。
虽说,我的面子早已经在他跟前丢得干干净净了,我依然要维护最后的自尊。我向前靠了一步,若无其事,装作镇定从容的样子说道:“我没害怕,有什么可怕的。”
“逞强!”顾解桑毫不留情的拆穿了我,将我往回拉道:“别往前。”
顾解桑也不告诉我为何不能往前,只将我拉到身后,食指放在唇边,目光紧随院里白影。
夜色浓郁,除却那一身白的醒目的衣裳,我根本瞧不清白衣女子的脸。不知顾解桑是如何看出来的,或许,是因着李言笙与他一同长大的缘故罢,我与顾解桑不过相处了四载,我都能在黑夜里将他认出来。他能在黑暗中,认出伪装成女鬼的李言笙倒也不奇怪。
只是,李言笙半夜三更的装扮这副模样,跑到早已废弃的景衡宫是想做什么?我站在顾解桑身后,同顾解桑一样悄然看着院落里一袭白衣的李言笙。
她左右环顾,非常警惕,好在我和顾解桑躲藏的地方隐蔽,她瞧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然后便鬼鬼祟祟的推开景衡宫的门,老旧的木门伴随寒风吱吱呀呀的响着,听起来很是刺耳。李言笙进门以后又再次伸出头来瞧了瞧,最后才关上了门。
一个嫡公主,半夜不睡觉,跑到一个已故废妃的宫殿里,是想做什么?我不由往坏的地方想,毕竟景衡宫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宫里头的其他人都是敬而远之,按理说,李言笙身为皇后傅须所生,更应该避而远之才是。
李言笙进门一会儿的功夫,顾解桑低声喊我到:“阿凌,跟着我。”
在这北朝皇宫里我人生地不熟的,不跟着顾解桑我怕是连走出北皇宫都要费些力气,费了力气也未必能走的出去。再说了,我本来就是随他进来的,不跟着他我跟着谁?
这样一想,我就平衡多了,也不觉被他指挥是一件不好的事儿。不多言半句,轻手轻脚的跟在他身后。走过了入景衡宫殿内的大门,顾解桑在景衡宫西侧停下脚步。随后伸手将那纱糊的窗户弄了个洞。
哎,北朝地大物博,说起来,是要比我们天罗教富饶许多。就是这糊窗户的本事比不上天罗教。难怪总是有姑娘被采花大盗偷窥,总是有达官显贵被人药晕了偷光了家里的金银财宝,恶劣一些的,甚至连人家身上穿的丝绸缎子都要扒。
这等惨事,顾解桑的狐朋狗友,也就是礼部尚书薛礼的长子薛琮就经历过。可北朝人也不长记性,窗户一如既往的没有改进。
透过那个洞,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烛光。暗是暗了些,但隐约还能瞧得清里头的陈设,还有站在老旧大铜镜前的李言笙。李言笙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对!是剪刀!她举起了剪刀!她是要在景衡宫里自尽!!
“嘘!”我张嘴,正要喊顾解桑赶紧阻止她,顾解桑却将食指轻覆在我唇边,低语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