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将话说到这样的份儿上了,我若还不愿意听他说,那倒显得我自私又不近人情了。
“我不是不愿意听你说,我只是……怕你说太多话,身子会受不了。你若是想同我说,待你身子好些了再说罢,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是不是?”这算是为我自己那点儿莫名的恨意找一点儿掩饰的理由,却也是真心实意的话。顾解桑现在连站也站不稳当,还要说那么多话,委实的让人担心。
可这些理由对顾解桑起不了任何作用,他不光要说,他还将我的心思一道说了出来:“阿凌,倘若我身子好了,你还愿意听我说?只怕是连坐也不愿意与我坐在一起罢。”
“我命都在你身上,别说是和你坐在一起了,就是背着你也行。”我颇感无奈:“只是你现在身子实在是不宜说过多的话,你若是想说,就说罢,我听着便是。但若是身子受不住了,定要告诉我,可硬撑着。”
闻言,顾解桑微微点头,紧闭的双目慢慢睁开,低眸看着我,眉间多了一丝光彩,眼眸里含笑,似是在回忆着什么:“你可记得,我曾与你说过,原本皇帝舅舅是要将你许给太子的。这件事在你与你哥哥前来长安城时便已经定好了,皇帝舅舅原是想着你嫁给太子,在宫城之内,更容易掌控。”
“包括太子在内,都没有什么异议。直至你与你哥哥的到来,事情才发生改变。我还记得,那一日依是大雪纷飞,天气冷得连走路都在打颤。你着了一件素白的衣袍,外头则是宛若红梅的裘衣。如同腊月里傲雪暗香,就那样骄傲的走进承瑛殿。那时,我也在,只是那个时候你的眼中只看得见太子,只顾着与他争论。”
“你同皇帝舅舅辩论,同太子辩论,小小年纪,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巧言善辩,字字珠玑,竟然说得皇帝舅舅答应先放了你父君。你可知道,皇帝舅舅这个人疑心病重,从来不愿意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的。那时我就在想,到底是怎样一个厉害的姑娘,能将皇帝舅舅和太子都说得哑口无言。”
难道……顾解桑就因为我将狗皇帝说得哑口无言,便去向狗皇帝求来了这门亲事?他有被虐狂?他喜欢找个整日里辱骂他,欺负他,打得他鼻青脸肿的……额……泼妇!
这……这什么人啊!口味也太重了点儿吧!我果断受到了惊吓,当即脱口而出:“所以你想整日被骂,你就向狗皇帝求来了这门亲事,只为整日挨揍?你……你有被虐狂啊?”
“自然不是。”顾解桑双眸紧紧凝视着我,眼中深情让我很不自在,他自己自在的很,浅浅笑容,娓娓道来:“你可还记得,后来你与你哥哥离宫往驿站之时,路过护龙山庄之时瞧几个吵得不可开交的青年,这其中一个便是我。那一日,我遭了家中兄弟设计,被逼着前去偷十三姨娘的肚兜,若是不去,他们便要与我动手。我若是告知娘亲,便不是男子汉,我若是还手,便是没有诚信。那时我愚钝,便由着他们动手,也不敢还手”
“那一日……你是不是穿了一件玄色袍子?还戴了一顶……很丑的虎头帽子?”我朝着顾解桑靠近了些,细细盯着他的脸道:“然后你被追得没有法子,跳上我的马!!”